宋織進到碑陣裏的時候,大家都覺得她是個頑固的老太婆,每次都隻會潑冷水,可看著碑陣漸漸被紫色的煙霧厚厚包裹住,失望之餘卻也無能為力,隻好乖乖做聽話的“好孩子”。大家散去後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圖門清突然站起來拿起外套就向外走去。
其歌看著圖門出門,反常得一句話也沒問,本來想跟蹤跟蹤圖門,瞧瞧他這麼晚到底要去哪裏,不過想到剛剛就跟丟了公羊,這此要跟蹤圖門簡直就是自取欺辱,還不如睡大頭覺暢快,等他回來後再計劃旁敲側探。
圖門清走到一樓的休閑大廳找了個四麵無人的位置坐下,腦中一個勁在過濾著擁有傳盒的人,從四大家開始算起,擁有傳盒的人真的不少,但分析起來可以利用弱點的卻不多,絕大多數傳盒持有者都是那種傳統而正派的三好學生,不會無故跟別人較量,更不會拿傳盒出來冒險,“或許……”
圖門拿起手機,撥到陰陽學堂電話中心,“查巫家荀因健的電話。”要盡快得到一個傳盒隻能從這個人突破,這回真的要跟他正麵交鋒了。
電話一通,“誰?”
“荀因健麼?我是圖門清。”
“哈哈哈,就知道總有一天,你會有求於我,說吧,什麼事情。”
“我要你手裏的傳盒,談個條件吧。”
“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分明得很,還是以前我跟你說的,如果可以,你就到巫家實驗場找我,十二點以前我都在。”沒等圖門清回答,荀因健說完就掛了電話。
圖門一個人靜靜地坐著,點了杯加冰的蘇打水,看看表還有一個多小時的考慮時間,到底要不要去,這次去即便成功也可能隻剩半條命,如果失敗隻不過為明天的《陰陽學報》上多了一則校內新聞——“醫家玄學士圖門清離奇失蹤,事發突然各部門正竭力調查”。
他安靜地望著窗外,很久都沒有特意欣賞欣賞學堂的夜景了,五年前第一次踏進這裏的時候,沒覺得有什麼特殊,而且吊兒郎當在禮學堂整整混了四年半,四年中很多同學都從禮學堂升入了陰陽學堂,隻有他圖門清所有的考試都不參加,一心隻顧練習自己的蠱,沒有朋友,沒有敵人,這種自我放逐的日子也是他快意人生最灑脫的時候,半年前公羊沐的出現改變了一切,清的父親圖門功都知道這個消息後,一門心思認為這是一雪前恥的好機會。要挾清拿到禮學堂12科全甲的成績升入陰陽學堂,否則將禁止他再使用古傳蠱,蠱是圖門自信之源,如果沒有了蠱,他想不到如何在學堂裏生存下去。幾番思想鬥爭之後,圖門清就變成了現在的圖門清,變成了圖門功都的圖門清,就這樣半年多過去了,現在的他倒是有點感謝公羊給他的那一拳,讓他知道如今的自己並不是最初執迷的那個人。
窗外的銀杏樹被風吹得沙沙作響,一輪圓月遠遠小小地印在天空中,彌朦的月光鋪灑下來,隱約可以看來偶爾來往的行人,夜風吹得緊,很多學生都穿著校服,來來去去像一個個失落的幽魂,即可笑又可悲。
十一點半,圖門清緩緩站起來,眼睛一直沒離開窗口,把錢和消費壓在杯子下,定了定心神,向巫家的實驗場出發。
巫家實驗場,因為大所以叫實驗場而非實驗室,是一個有“森林”環繞著的廣場,外麵歪歪斜斜地豎著塊牌子——非請勿進,若有不測,後果不較。圖門推開斑駁的鐵門,小心翼翼地往裏走,實驗場裏麵種著數以萬計的植物,高有參天紅杉,矮有覆地蔓藤,老有萬年古參,少有一夜瓊花。看著麵前這些看不清也叫不出名號的植物,圖門清自知不能妄進,打了個電話給荀因健,兩分鍾後,一個穿著細水貂皮大衣的男人出現在他麵前,“跟我來吧。”
圖門清跟在他的後麵,踩著他的腳印一步步跟進,走過這片黑暗而陰鬱的“森林”,霍然一個廣場出現在麵前,星星點點的黃暈光中夾雜著藍色的磷火,把整個廣場顯得更加陰森恐怖,四周環繞著深而不見的林木,隻覺是置身於六道之外的某處,廣場右側傳來一個聲音,“你來了,晚了一點,不過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