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啊,他不在,好像是去一個叫章寒冰的女生家了。”
“圖門清這個假期不回來,應該在三法門吧?”
“是為霜啊,我是潘心楚,其歌剛走開,要不要我幫你叫一下?啊,不用啊,那好吧,開學見。”
為霜一直都認為自己很堅強,很自我,但這次她真的有點慌了。隨著長相的漸漸變得漂亮,作息習慣的更加規律化,她明顯覺得身體中有另一個人在潛移默化地改變著自己,而那個人就是一直都沒顯身的為露。以前遇到事情總是能想到辦法,就算沒辦法順其自然也能應對,可這一次,為露一直都沒出來,更沒有借任何機會跟自己說話。為霜卻如履薄冰,好像身體裏睡著一條正在冬眠的蛇,等春暖花開時,一醒便可拿她果腹。
在家過年時,不少長輩的朋友來串門,多數都把她當成了為露,而他們卻隻字未提為霜。那一刻,為霜真的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存在過,還是自己的神經被磨細到隻是無謂緊張而已。
距離開學還有一個星期的時候,為霜終於忍不住了,急需找人傾訴發泄,可是她僅存的理智還時刻提醒著這事情在沒定奪前絕不能隨隨便便說出去。找了個借口就提前回了學堂,結果回來時發現左欽欽、章寒冰和潘心楚都已經在寢室了,因為心楚覺得自己在寢室呆著有點空,就希望宋織來陪陪,宋織一回來就必定要拉上欽欽,欽欽回來的話寒冰也就跟著回來了,寢室成了她們三體四人說說笑笑打打鬧鬧的地方。為霜本來還想說自己的事情,可看她們快樂的樣子,不忍心添麻煩,一下子又說不出口了。
晚上,隨便在學堂裏閑逛,正值殘月當空,繁星輝映閃爍,為霜漫無邊際地散步來消除一些煩悶,走著走著就到了佛家法場,四周很多穿著校服露宿修行的學員。為霜看著他們,腦袋裏空白一片,一點點恢複意識,開始找尋自己記憶中的點滴,到學堂裏到底幹什麼?這麼長時間來自己到底堅持的時什麼?每個人都有目標,可自己的呢?
普渡眾生?從來沒想過這種偉大的事情。
助人為樂?這不能當作人生目標吧。
刑勘察世?又不是刑家生,即使想做也沒條件。
“我來這裏到底是為了什麼?”為霜想著想著竟哭了出來。
“發神經的!你啥時候還多愁善感起來了。”荀因健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來了兩年多,才想為什麼?”
“那你為什麼來?”為霜抹了把眼淚,使勁兒一甩袖子,不甘示弱地問。
“我啊。”荀因健吸吸鼻子,“躲清靜,找麻煩。”
“你就沒什麼人生目標?”為霜覺得荀因健身負著荀家獨子的重任,應該比一般人壓力大。
“吃三年,混三年,吃吃混混又三年。”荀因健一邊搖頭一邊掏出煙點上,“想那麼多,你累不累啊?”
“我沒想多,隻是不想一天推一天過。”為霜環抱著雙膝,頭側枕在膝頭上,歪著脖子瞅著荀因健,“時間過得太快。”
“成仙成佛不用想,沒份兒,天上地方也不大,裝了幾千年的神佛,裝不下了,死了就跟著輪回轉世,反反覆覆來來回回還不是都一個德行。”荀因健抽了兩口煙,彈彈煙灰,“不一定有目標就好?那個唐老杜怎麼說來著,‘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難不成你也想當英雄?”
“什麼唐老杜,那是唐朝的杜甫。”為霜被荀因健這麼一說,心情倒是好了些,“我要是變成另一個人……”突然不知道問什麼好,如果真的變成另一個人,希望什麼?大家記住自己?大家好好對待為露?還是要什麼樣?為霜一下怔住了,
“變成孟為露?”荀因健夾著煙,用大拇指蹭了下眉角,“爭取在她占有你身體之前,我先占了,讓她撿二手貨,這主意怎麼樣?”
“去,沒跟你開玩笑。”為霜掏出木魚槌揚起手就朝荀因健腦袋上敲,豈料荀因健一下抓住她的手腕,往懷裏一拉。為霜隻感覺上身重心前傾,還沒來得及反應,唇間的暖意直擊中樞神經,掙紮著推開荀因健,“你,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