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交將跟殺將真沒啥可將的。”柳商曲搖著頭扁扁嘴,“交將以交涉為主,領兵交涉總不如無兵撼三軍,論說服力肯定不如縱橫家,但還的確不能沒有這一位置。相比之下,殺將就更怪了,兵家本來就是要殺的,搞個殺將做什麼?”
“殺將是不是你想的那種殺。”姬映蘇鼻子裏哼了一下,嘲笑柳商曲無知,“殺將是主滅殺。以滅殺反屠殺,或是傾其軍力打殲滅戰,現在主要不是對人,而是對稀奇古怪、亂七八糟的玩意兒。什麼尋行裏的,什麼窆城的,多了去了。宣節是以打勝仗為主,駱憫是要全殺掉。”
“那陶改這個頑將是咋回事兒?”公羊品在一旁順著聊,“頑將是頑強不好打的將?還是頑劣搞鬼的將?”
“頑將很好理解,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以一敵百,甚至以一敵萬。”姬映蘇指指郭克倉,“他這水平就當不了頑將,單打獨鬥沒問題,一百個人撲過來,打不死也壓死了。誰都不知道陶改到底有多大能耐,不過……”
“不過什麼?”郭克倉眼睛瞪得溜圓,瞅著場上的陣勢。“學堂裏跟他過過招兒的有幾個?”
柳商曲摳摳指甲,“的確沒幾個,為啥他就能當上頑將?據說陶改連欥相那小崽子都打不過,你打過那小子,咋就沒混成個將?”
郭克倉擺擺手,“老子不稀罕。”雖跟陶改不熟,但兩家也算世交,早知道陶改向來都是模糊立場,既不是陶家的當家,輪不上他主什麼事兒,在學堂裏更說不上話,雖說是兵家將,但能參與的事務少之又少,一般情況下,他要麼幫楚洛水跑腿,要麼做韋景傳保鏢,剩下幾個將連平時來往都不多,看也看得出來,宣節覺得他不著調,宗政端認為他輕浮,駱憫隻當他是飯桌上的酒肉朋友。在學堂教兵、墨兩家的課,除了一門《齊之軍禮司馬法》外都是無關緊要的湊學分課程。別人從來不把陶改當回事兒,他也不大把別人當回事兒。
公羊品望了望陶改,再看看郭克倉,扭頭小聲問何庭,“這麼說,陶改應該比郭克倉能打,郭克倉比一般能打的都能打,那肯定比朱老大能打,那,陶改比朱老大能打吧?”
何庭嗯嗯兩聲,馬上又使勁兒搖頭,“陶改比朱老大能打也未必能打得過四律,人多太亂,還有鄒遷他們那幫,到底能咋回事兒,說不準……啊……結果會為何如,小生不可果斷。”
陶改一個人站在兩方陣營對峙的中間,沒要動手,也沒退後。鄒遷、薑時已經做好了隨時開打的準備。朱雲取隻等陶改先動手先失禮。看局勢的僵持狀態怎麼都還缺勁兒。公羊品衝著陶改大喊,“陶改,陶改!柳商曲傳話說,隻要鄒遷不拖你後腿,憑你一個人肯定能滅了四律那幫人。”
陶改四周看了看,沒瞅見柳商曲在哪兒窩著,心想姓柳的來看熱鬧準沒好事兒,回頭朝鄒遷撇撇嘴,“看到後邊那幫墨家的混混了沒?把他們幾個給我弄出去。”
別人看不出,鄒遷開了眼的玉&Feng雙線可看得見,那不隻是幾個墨家生,而是幾十人帶著神神鬼鬼隱藏在俠士布的陣裏,陣一撤,出來打的可不是三三兩兩。貝家賽在旁邊礙著,不方便做出明顯的卜算動作。小遷原地站著一動沒動,麵無表情尋思著怎麼能幫上陶改。
“混混?”薑時湊近鄒遷壓著胳膊暗指四律的方向,“那幾個是墨家的俠士吧?隨便數數也有個五六個,咱倆打得過麼?我是打死——打不過。”突然靈光一閃,撥著小遷的肩膀對著貝家賽嬉皮笑臉,“妞,去對麵,笑一個,嚇死他們!”
“笑你個頭!”貝家賽瞥了一眼薑時,搓了搓手,猶豫了一下,快走到陶改身後,探近耳邊,“你死不了,朱雲取也死不了,柳商曲肯定沒說你能打得過四律,我們仨也打不過墨家的俠士。”
陶改點點頭,“我知道。”
貝家賽環視了一圈,“陶哥,論輩分,我該叫你一聲陶叔,叔,該發力的時候就別藏著了。”
陶改無可奈何地掏出兜裏的槍,擦擦槍身,“你這是幫四律說話呢吧?”
“沒,我幫貝家說話。”賽敲了敲陶改的肩膀,轉身離開,丟下一句話,“現在這情況,要死一死才活著過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