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拂著她的頭發,也吹濕了她的眼睛。
如果今夜她不遇到沈喬,她不會想起那些黑暗的過去。
不會再憶起她傷害商逸寒的那段時光。
也不會想起,商逸寒把她囚禁起來時,對她說的每一句話。
那個時候的商逸寒,是恨她的。
那個時候的她自己,沒有希望,也沒有活著的實感。
她本來已經忘了。
可看到沈喬,她又想起來了。
鬱小暖站在陽台上,還能聽到宴會上觥籌交錯的聲音。
那些旖旎又動情的音樂,藏匿著每個人數不清的心事和過往。
玻璃杯碰到欄杆上,聲音清脆刺耳,鬱小暖睜著眼,迷離恍惚間看到商逸寒朝這邊走來。
他斂去了霸道和與生俱來的冷傲,此刻隻剩優雅,一身得體西裝,禁欲,高貴,偏偏又帶著席卷而來的男性荷爾蒙。
從少年時,鬱小暖就被這個男人吸引,他深不可測,時而腹黑霸道,時而放縱肆情,時而又穩重異常,極有分寸,一雙深瞳眼波流轉,勾魂攝魄,好像什麼都被他看在眼中,又好像什麼都沒被他真正地放進心裏。
可是鬱小暖知道,在他心口的那個位置,是有她的。
從年少時的悸動,到現在想與這個男人執手一生,她的感情,一點點變得濃鬱,由初識到深愛,經曆了那麼多事,如果她連這點還不能確定的話,那她就不會站在這裏了。
對她而言,像商逸寒這樣的人,以前沒有,以後在她的生命裏,也不會再有。
他就這麼固執地在她心上,眨眼之間,商逸寒已經走到她的麵前,垂眸望著她,既讓她驚心動魄,又讓她片刻心安。
鬱小暖沉浸在驚心和安心之間,不知心跳是該加快,還是停拍。
“為什麼喝酒?”商逸寒拿走她手中的酒杯,透明的液體在燈光下呈現出三種色彩。
“沒什麼,就是想你了。”
鬱小暖想自然地說出這句話,可到底還是有些別扭,臉和耳朵都有些發燙,也許,也有酒精作祟。
商逸寒看著她,摸摸她微紅的臉,“我帶你回去。”
“不用,今晚是海特王子的生日宴會,你走得太早,怎麼跟國王說呢?”
“你是因為見到了藍正,所以心情不好?”
鬱小暖愣了愣。
不愧是商逸寒,總是一眼看穿她的心事。
她不想瞞他,苦笑說:“不全是,剛才,我還看到沈喬了,他也在這個宴會裏,他……還活著。”
聞言,商逸寒眼底的夜色更濃一分:“沈喬,還活著?”
鬱小暖側過頭去:“是啊,我也是剛剛才遇到他,不知道他經曆了什麼,怎麼會到卡特巴爾來,而且,他的樣子怪怪的,像生了病一樣,精神很不穩定,我猜想,也許當初跳湖他沒有死,被人救了,隻是,他的精神受了刺激,所以剛才看到我,他才會那麼激動。”
“為什麼要把這件事告訴我?”
商逸寒問,少有的提到沈喬他不再憤怒,雖然嗓音仍是威壓感十足,但唇邊揚起的笑意淺淡,似乎對她的坦誠很滿意。
“你早晚會遇到他,這件事,沒有必要瞞你啊,而且……”
鬱小暖吸口氣,轉過臉定定地望著商逸寒,說:“我不希望他再存在於我們之間,如果你相信我,就算我跟你說了,你也不會生我的氣,不是嗎?”
“你恨他嗎?”
“恨?當然恨,我又不是聖人,看到他,我就和做噩夢一樣。”
“你告訴了我他的存在,也許,我還會對他出手。”
“那不是沒完沒了了嗎?”
鬱小暖淡淡地笑了笑,說:“我既然告訴你他還活著,我就知道,你不會再對他出手,因為你早就不屑了,當初那件事,我們每個人都付出了代價,鬱之晴下落不明,我想,沈喬也付出了他該付出的,誰也不知道他這一年經曆了什麼,過得開心還是痛苦,說不定,他也日夜寢食難安呢?夠了,我不想再去追究,也不想再被他幹擾人生了。”
商逸寒靠近她,“那你又為什麼喝酒?他還是幹擾到你了,不是嗎?”
鬱小暖搖搖頭說:“不是,幹擾我的不是他,而是你。”
商逸寒泛起笑意,“你在擔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