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藍宇吃飯時,意外覺得安靜了許多。
可能那個嘰嘰喳喳的聲音沒有了,他反而覺得有些不習慣。
人就是這樣,不能太過依賴於某樣東西。
也可能是他老了,總還是希望這偌大的家裏能夠熱鬧一點,但這些話他在人前說不出來,他畢竟是藍家主人,很多事,隻能放在心裏。
就像現在,他覺得房間裏空蕩蕩的,說不出來的孤寂。
隻是短短幾天,難道他已經習慣了那個丫頭的存在了嗎?
或者,是她太像小悅,每次看到她,就像看到小悅,讓他想生氣也生不起來。
餐桌上,藍宇食不知味,忽然,他放下了刀叉,問助理:“鬱小暖現在在幹嘛?”
助理答:“商夫人在院子裏跪著。”
“……啊?”
藍宇吃驚,他睜大眼眸,“誰讓她在院子裏跪著的?”
“呃,商夫人下午打碎了一個花瓶,所以……”
藍宇想起來了,猛一拍額頭,“我都忘了這事,她還跪著的嗎?”
“是啊。”助理說道,“院子裏有監控錄像的。”
藍宇頭疼地揮揮手:“讓那丫頭過來,我有話跟她說。”
“是的,老先生。”
助理到院子裏時,鬱小暖還乖乖地跪著。
她本就已經腰酸背痛,膝蓋發軟,可她還能堅持,等她看到藍宇的助理遠遠跑過來時,她突然靈機一動,閉上眼暈了過去。
“夫人?商夫人?”
這下好了,助理嚇得不輕,要他到院子裏喊人,結果人暈過去了,要是老先生發怒,會不會把他給炒了啊……
助理慌慌張張地把鬱小暖給抱回去,一路跑還一路喊。
藍宇一連喊了好幾個醫生到房間裏來,折騰到大半夜,鬱小暖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鬱小暖的臉在下午被曬得有點白,嘴唇也是幹幹的,大概許久沒喝水了,之前在睡夢中迷迷糊糊喊外公的樣子讓藍宇的心一抽一抽地疼,這會兒鬱小暖醒來見到他,立刻又變了一張臉,很嚴肅,也很生氣。
她從床上坐起來,悶悶地說:“我不是在院子裏跪著嗎,把我撈進來幹嘛?”
看著她這副倔強的模樣,藍宇本來有那麼一絲絲融化的心又凝固了起來,老人家站在一旁,拄著拐杖,讓醫生都紛紛下去,他瞪著她,沒好氣地說:“你有那麼聽話的話,就趕緊給我離開藍家,不要再讓我見到你!”
鬱小暖用沙啞的聲音大喊:“好啊,那你把辰希放了,我們馬上就走!”
“我說了不可能!要走,你一個人走!”
“憑什麼!”
鬱小暖眨眨眼,淚水劈裏啪啦往下掉,砸在手背上,“哪有你這樣欺負人的老頭……我聽話也不行,不聽話也不行,本來打碎你一個花瓶我還覺得很愧疚,你讓我跪,那我就跪啊,你知不知道我跪著膝蓋有多疼,我一直在忍,什麼時候暈倒的也不知道,結果一醒來,你還對我那麼凶……”
鬱小暖哭成一團,聲音又大又尖,“媽媽,你的女兒為什麼這麼可憐,外公不認我也就算了,偏偏還這麼欺負我……”
“……”
老人的嘴角抽了兩下。
“別哭了。”
“媽媽……”
“我叫你別哭了!”
鬱小暖哭得更凶:“這個死老頭對我好凶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