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藍家時,藍歆瑤曾去找過鬱小暖。
“我知道我沒資格提出這種要求,但我真的想再見父親一麵。”
藍歆瑤這樣說,語氣裏全是卑微。
鬱小暖看了看她,道:“你也是藍家人,沒必要把自己放得這麼低。”
“我……”
“我說了,之前的事我們兩兩相抵,以後,我們還是一家人,你喊我姐姐就是。”
藍歆瑤怔在原處,不知該說什麼。
也就是,她在這世上還有別的親人嗎?
藍家……還有她的立足之地嗎?
這個結果是藍歆瑤想不到的,之後,鬱小暖帶她來到了軟禁藍正的地方。
這是藍正被軟禁以來,第一次見到鬱小暖,她和往日不同了,說不上是哪裏不同,或許是氣質,總覺得她成長了不少,眼角眉梢都有以往沒有的淡定和從容,以前看到他,她都是一拳頭直接揮過來。
“你真的成為藍家主人了,鬱小暖,恭喜你,你勝利了。”
雖然整日被關在房間,可外麵的事,藍正還是有所耳聞,他知道藍家變天了,現在的藍家已經是鬱小暖一人掌管,她來看他,便是他的死期到了。
不過鬱小暖沒這個想法,隻是對他淡淡地說:“我早說了,殺人會有報應的,但是今天我不對你做什麼,我隻是帶一個人來見你,你跟她好好說說話吧,你這一生殺人無數,倒是一雙兒女替你背了所有的債。”
“你說什麼?”
藍正睜大眼,這時,藍歆瑤緩緩地走了進來,“父親……”
鬱小暖轉身離開,走時,還不忘幫他們帶上了門。
藍正被軟禁的房間還是非常整潔華麗,此刻正是白天,陽光透過水藍色的窗簾灑照進來,映得藍歆瑤臉色蒼白,一雙水潤的眸,一看便含了淚。
藍正下巴滿是胡須,不修邊幅,容顏憔悴,渾身是傷,這也是第一次他在藍歆瑤麵前露出如此狼狽的模樣,他有些無地自容,隻能這樣赤裸裸地暴露在自己女兒同情的目光之下,他刻意保持自己冷靜的神態,用低沉的嗓音道:“你怎麼來了?”
藍歆瑤開口,努力維持自己的表情,輕聲說:“我來看看您。”
“看我死了沒有?”藍正揚起嘴角,嘲諷地道:“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藍歆瑤深吸一口氣,平靜地說:“我知道您殺死言措的時候,我真的很恨您,恨不得您馬上死,可現在看到您這樣,我又不恨您了,說到底,您是我父親,是您把我帶來這個世上,如今,弟弟走了,您是唯一和我還有血緣關係的人,我做不到,就這樣對您不聞不問,您現在,還會陷在過去的執念中,走不出來嗎?”
藍正苦笑一聲說:“執念之所以為執念,就是因為走不出來啊,我放不下明美的死,放不下這麼多年藍宇對我的折磨,如今,又加上一個在熙,我早就已經沒救了,你何苦還來看我,在我心上再紮一刀?”
藍歆瑤心如刀絞:“您真的,對我就一絲絲的感情都沒有?”
藍正抬起眸,看藍歆瑤眼眶微紅,他心中也不好受,原本憔悴的容顏更滄桑幾分,他長歎一口氣,目光深深地望向前方,聲音有些發抖,似乎努力克製著什麼,“感情……你是我的女兒,我對你怎麼會沒有感情……可是,我太恨你的母親了,如果不是她給老頭子通風報信,明美就不會死……我知道你是無辜的,就算那女人對我下藥,可你有什麼錯呢,我們把你帶到世上,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擅自在你身上強加仇恨,我知道,我一切都知道……可你和你母親長得好像啊,一樣的梨渦,一樣的笑容,每次看到你笑,我就會想到你的母親……就算我對你有感情,我也不能原諒會對你心軟的自己,因為那對明美是一種背叛……我不能背叛她,我隻能越來越恨你,我折磨你,讓你痛苦,甚至不給你自由,不讓你有愛情,都是因為我的執念,我的自私……你沒有錯,歆瑤,你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