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天脈者?”海棠朵朵的心頭微顫,想到了一個名詞,在傳說中,天脈者被稱為是上天的血脈,每隔數百年便會覺醒一次,天脈者有可能代表強大到無可抵禦的戰力,有可能代表智慧上的極大天賦,這些傳說中的人物,最後卻都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海棠朵朵出青山後,也被北齊的朝廷機構宣傳成為這一代的天脈者,世稱天才,然而她自己清楚,自己根本不是那些傳說中的人物,與之相較,麵對著仙人還這般冷靜的範閑,能夠一夜吐盡三百詩的小怪物範閑,才更像一位天脈者。
…………“不是天脈者,這種身份隻是神廟裏的使者。”範閑忽然打破了沉默,開口對身旁的兩位友人解釋道:“這座神廟已然荒敗了,除了這位仙人之外,再也找不到可以觀察人世間動靜的使者……更準確地說,那些使者都已經死在了人間,神廟如果不想被世間遺忘,不想遺忘這個世間,它就必須要重新找到使者。”
“很湊巧,我們三個人來到了神廟,給了這位仙人一個機會,當然對於他來說,這也不算什麼賭博,因為相信世間那些強者,很願意替高高在上的神廟看查世間。”
“連你師父臨死前都念念不忘神廟,更何況其餘人。”範閑看了王十三郎一眼,微低著頭說道:“你們願意當就當吧,想必這也是神廟第一拔外人出任的使者,他們自己也沒有什麼規章製度。”
很奇怪的是,範閑這番話是當著雪台上那位仙人的麵說的,似乎他根本不擔心會觸怒那位仙人。確實也是如此,仙人純由光點凝結而成的蒼老麵龐上,沒有絲毫情緒的變化,他隻是在冷漠木然地等待著台下三人的回答。
“廟裏的使者都死光了,當然,廟裏的使者本來人數就並不多,所以你才會想到用我們三個人去充當你的眼睛,然而問題在於,你不可能控製我們出廟以後的舉動。你隻是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做了一個唯一有可能的選擇。”範閑抬起頭來,看著那片光點,唇角微翹說道:“不過,我還是想得些好處。依照我的分析,所謂天脈者,不過就是在曆史的長河中,你通過那些行走於天下的使者,傳授了一些與當時時代並不平等的知識給那些人。”
“如此說來,苦荷大師是天脈者,我那皇帝老子也是天脈者,都說天脈者幾百年才出現一次,但很顯然,最近幾十年這片大陸未免太過熱鬧了一些。”
仙人的麵容沒有絲毫顫動,隻是微微俯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冷靜說話的範閑,片刻後說道:“那些是意外情況,並不是天脈者。”
範閑點了點頭,沒有反駁這句話,因為不論是苦荷大師修行的功訣,還是皇帝老子練的霸道真氣,準確來說,都是老媽葉輕眉當年從這間破廟裏偷出去的東西,傳承沒有合法姓,神廟裏的這位老人自然不肯承認。
“孩子,你知道的事情很多。”雪台上那位仙人溫和地注視著範閑。
“不要叫我孩子,我不喜歡被人這樣稱呼,至於我知道的事情確實不少,畢竟我是有自主思維的,而不是像你這無數年間派到世間的使者那樣,沒有自己的情感和思維。”範閑毫不退縮地回視著仙人幽深的雙眸,平靜說道:“我甚至能知道你先前那一大篇文章,其實全部是抄襲的辭句,由此可見,你隻能進行一些簡單的收集與編寫工作,卻無法擁有自己的創造能力。”
自從從雪地裏站了起來之後,範閑就一直冷靜到甚至有些冷漠地與這位神廟裏的人物平等對著話,他似乎毫不擔心,這座玄妙的神廟會很輕易地殺死自己,然而這些冷靜其實也隻不過是個偽裝出來的,這些情緒隻是基於他對神廟的分析,以及兩世的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