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這句話的顧小陌便有些想要咬掉自己的舌頭，明明一肚子的話想問，怎麼就偏偏問出了這句。
她和慕北屹雖然還有芥蒂所在，但此刻，在這冰天雪地，他的出現的確讓她震驚與意外，甚至是…不可置信的，他不應該在這裏的啊，難道，還要和她一起死嗎？
顧小陌還沒那麼自私，下意識的咬了咬自己的唇。
火仍然在燒著，慕北屹眼眸依舊死死的盯著她，諱莫如深。
盯得顧小陌渾身通體有些發毛，一時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你不希望我出現在這裏，還是不想看到我，”
慕北屹終於出了聲，他的聲音沙啞極了，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沙啞，應該是幾天幾夜沒有休息才會有的效果吧？
顧小陌更加倒吸一口涼氣，那雙眼眸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緒。
“的確，你不想見到我，”慕北屹忽地輕嘲笑了笑，“但沒辦法，出現在這裏的隻有我，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你可以不出現在這裏的。”
在她沒醒來之前，慕北屹想過無數法子讓顧小陌醒過來，甚至不惜自己在冰天雪地裏隻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衫尋找著幹柴。
期盼的便是她能夠生動的看著他，對著他說話，哪怕是懟人也好。
不過此刻醒來，慕北屹說不生氣是假的，顧小陌給他判的死刑，罪行多麼的大，仿佛已經宣告了無論慕北屹怎麼努力，都彌補不回來。
思及此，慕北屹的眼眸更加幽深詭譎，薄唇輕啟，“顧小陌，不管你希不希望，願不願意，我就出現在這裏，生，一起生，死，也是一起長眠，要讓你失望了，臨死前也隻能和我待在一起。”
“不過，我這麼愛你，怎麼會舍得你死去呢，所以，哪怕不顧我自己，犧牲我的生命，我也會讓你活著出去，這個你放心好了，那就下輩子在一起長眠。”
顧小陌聽他這句話聽得膽戰心驚，眼眸微顫的眨了眨，他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顧小陌此刻不能動彈，唯有左手，她徑直扯下身上的風衣。
反正早就與他坦誠相見，此刻也沒什麼好害羞的，扯下來後便打算扔給他。
可顧小陌剛剛有這個想法的時候，慕北屹就已洞悉了她的想法，顧小陌尚未反應過來，眼前就快速的閃過一抹黑影，下一秒，那人便來到了她的麵前，伸出手大力的襲上她的手腕，推著她的身子向後一撞！
背脊猝不及防的撞上身後的石頭，刺刺麻麻的感覺瞬間在背上傳了過來，顧小陌感到刺痛，輕哼了一聲。
慕北屹一手攥著顧小陌的手腕，一手替她重新襲上扣子，當他的手碰上顧小陌手的時候，顧小陌才感受到他的身子有多麼的冷！
不，已經不足以用冷來形容，而是僵硬，都已經不是人的體溫了。
顧小陌抿了抿唇，“慕北屹，這大衣還給你。”
“怎麼不把你自己還給我，恩？”慕北屹替她將領子係的嚴嚴實實的，連脖頸都護住，這才抬眸，直勾勾的盯著她，聲音暗沉。
嘭的一聲，心裏某個枷鎖仿佛鬆動了一般，正在崩潰的邊緣遊走著，顧小陌企圖冷硬的心此刻仿佛在搖擺不定。
慕北屹沒等到她的回答也不惱，“除了你，什麼都不用還給我。”
“衣服好好穿好，我沒打算讓你渾身虛弱的離開雪山。”
“不想讓我在這山洞裏呆著，我會出去。”
慕北屹黯淡的說完一句話，便起身，重新向火堆走去，把剩下的幹柴火都給顧小陌添上，續了柴堆後，還能再燒很久。
他說到做到，添完柴後，便起身向外走去。
“你去哪裏。”
顧小陌看著他當真要向外走去，終於有些急切了，這個男人，這麼死心眼的嗎？穿著單薄的襯衫出去凍一夜？想活活把自己凍死？
若說該死的人是她，不是他！
“慕北屹，今天你若是走出這個山洞，我們之間就再無可能了！”
慕北屹身子一僵，頓默了兩三秒後，才反應過來的轉過身來，眼眸微亮，盯著顧小陌道：“我們之間還有可能嗎？”
“不知道，能不能活著還不一定。”顧小陌回答的坦然，但也很真實，盡管慕北屹說能夠帶她出去，但她知道，出去的這個過程，慕北屹會飽受風寒與痛苦，而她，隻能是一個拖油瓶，連一點作用都使不上的拖油瓶。
慕北屹聽到顧小陌這淡淡的釋然的聲音，原本沉著的臉龐仿佛更加陰沉了些，站在洞口處，顯得身形更加瑟縮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