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真愛還是捧殺(四)(1 / 3)

多爾袞的直覺很多時候都是很靈的,他忐忑了才兩天,一道聖旨把所有親貴都給炸懵了。

————————時間往前推兩天——————————————

關雎宮寢殿窗外小院裏,繁花似錦,隱約聽見窗內皇太極、海蘭珠的笑語聲。

寢殿內,海蘭珠歪在床上,皇太極坐在床沿,兩人逗弄著嬰兒。

皇太極道:“瞧咱們兒子,還沒滿月呢,就這麼壯!方頭大耳的,好一副相貌!”

海蘭珠詫異地道:“皇上已經有過七位阿哥了,怎麼還興奮得像是得了頭生子一樣!”

皇太極笑道:“這是咱們倆的兒子啊!跟他們怎麼相同!”(這話要是被其他七個兒子聽到,非活吃了八阿哥不可)

海蘭珠歡喜地看了惠哥一眼,在旁伺候的惠哥湊趣:“皇上還沒有給八阿哥起名兒呢!”

皇太極點頭道:“是啊!如今大清國穩定強盛,咱們兒子有福,來得正是時候!待我仔細想想,可得給他起個大吉大利的好名字!”

海蘭珠流露出惶恐哀怨的神情,低聲道:“皇上別太疼他了。為了他,您已經大宴賓客了好幾回,人家會以為我太驕狂,說不定會議論我。”

皇太極不滿地問道:“議論你什麼?”

海蘭珠道:“畢竟我又不是正宮皇後。反正,求皇上不要太寵八阿哥了,我怕他人小福薄,禁不起……”

皇太極道:“哪來這種話!誰敢說我最心愛的孩子人小福薄!你看著,我就偏疼他!非要抬舉他!”

海蘭珠哀求道:“皇上不要這樣……”

皇太極道:“蘭兒,你放心!將來我的龍椅,少不得由咱們兒子接著坐!”

海蘭珠聞言一震,驚得呆住,隨即感動得熱淚盈眶。

皇太極鄭重地:“君無戲言,我不會騙你的!”

海蘭珠又哭又笑道:“多謝皇上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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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政殿內,皇太極端坐龍椅之上,階下代善、多爾袞、多鐸、豪格等親王側身恭敬地坐著。

眾人齊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太極大聲道:“今天,朕要宣布一件重要的事。”

一個大臣越眾而出至正中間,宣讀聖旨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蒙天眷,關雎宮宸妃誕育皇嗣……’”

多爾袞則突然目光如電地一掃皇太極,隨即直視前方,麵無表情。

大臣繼續宣道:“朕極欣悅,故而決定大赦天下,使萬民鹹被恩澤……”

碩托、阿達禮等眾親貴大臣早已掩不住驚訝之色,驚歎低語之聲幾乎掩蓋了大臣後麵的宣讀。

代善不動聲色,多鐸擰眉憤然,豪格呢——他臉都青了。

朝堂之上眾人震驚,後宮裏的妃子們更是目瞪口呆。

清寧宮暖閣裏,哲哲站在窗前,麵色沉重地看著大赦令,喃喃讀出幾句道:“今蒙天眷,關雎宮宸妃誕育皇嗣……大赦天下……”

她看著大赦令,一副簡直不敢置信的樣子,喃喃道:“誕育皇嗣?八阿哥出生還沒滿月,皇上……這就立他為皇太子了?”

珍哥勸慰道:“您別憂心,倘若八阿哥立為皇太子,終究是咱們科爾沁旗的光榮啊!”

哲哲高興了一點,但是心裏仍然憂慮,喃喃道:“話是這麼說,我也很高興,可是雖說是喜事,我怎麼卻感覺……大非吉兆呢?”

看著手中的大赦令文件,哲哲歎了口氣,眉宇間喜憂參半。

多爾袞怒不可遏,一口把杯子裏的酒灌進嘴裏,抹抹嘴,憤然道:“你看,我就說過,那個海蘭珠,遲早是個禍害!你看看,怎麼樣?”

娜仁坐在對麵,冷笑:“你看,我也說過,皇太極遲早得被宸妃迷昏了頭,如今看來,怕是回不了魂了。”

多爾袞冷哼了一聲,心裏已經把海蘭珠劃入了妲己一流——這個禍水!死狐狸精!妖妃!

娜仁歎道:“算啦,你也不用這麼生氣,八阿哥才多大?……”

多爾袞接話:“就是因為這個才生氣!他才多大?賢愚好歹還不知呢,就……”

娜仁微微一笑:“那你說,立豪格和立八阿哥二選一,你選誰啊?”

多爾袞差點噎住,眨眨眼睛,咂巴咂巴嘴——“也是啊,立個奶娃子……總比立豪格好吧……”說完又笑了,“你沒看見今天朝堂上,豪格那個臉色啊……哈哈……”

娜仁問:“哎,你看……那一位,氣色如何?”

多爾袞遲疑:“我很久沒仔細看他了……不過……就我觀察,他……好像老得有點快啊……?”

娜仁挑眉,道:“天天跟宸妃胡天胡地的,四十二了,還當自己二十四呢!老得不快才怪!我聽皇後跟我抱怨過,說宸妃懷孕的時候,晚上要醒好幾次,他還偏要睡在宸妃那裏,一晚上連覺都睡不了幾個時辰,白天又那麼多事情……”她意味深長地看著多爾袞。

多爾袞拿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在光光的頭皮上漫不經心地劃著,“嗯……也對啊……你是說……”挑眉。

娜仁勾起一抹笑,夫妻倆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點點頭。

照這麼個過法兒,皇太極,活不了多久了。

所以,他立八阿哥倒好了,總比立豪格或者其他大兒子強多了吧。

退一萬步講,八阿哥不掛,宸妃不掛,皇太極死了,一個奶娃子皇帝,那不是且等著被人拿捏在手裏?到時候,論才幹也好,論資格也好,論輩分也好,親貴和哲哲都會選擇多爾袞來攝政……海蘭珠麼……估計不會有人在意她的想法。

如果是大玉兒的兒子福臨當皇帝,多爾袞肯定會看在他們這麼多年交情的份兒上,不會把福臨怎麼著,可是換了八阿哥麼……嘖,他可是多爾袞最討厭的男人和最討厭的女人生的兒子喲。小孩子麼,七病八災的,要掛掉太容易了,是吧?

無所謂了,皇太極,你愛立八阿哥就立吧,到時候看誰吃虧。反正我們的目標就是要熬死你,你比我們大二十多歲呢,著急的可不是我們。

經過老婆的點撥,多爾袞的一腔怒火霎時煙消雲散,以至於他都能夠笑容滿麵地穿戴整齊地去赴代善的壽宴了。

禮親王府花園裏,代善、多爾袞、多鐸、碩托、阿達禮眾人飲酒議論。

多鐸氣憤地一拍桌,對代善道:“大哥,這太沒有道理了!我們為皇上出生入死,南征北剿,稍有差池便議罪論罰,如今卻為了一個毛娃子,竟然首開先例,頒旨大赦天下,這樣重女色。哼!上回我為了避痘,沒有送多爾袞哥哥出征,皇上就大發雷霆,罵我重女色、輕手足。看看!到底是誰重女色、輕手足啊?”

多爾袞勸道:“多鐸!今兒咱們是來給代善哥哥暖壽的,別發牢騷了!愛怎麼做,那是皇上的事,咱們也管不著!”

多鐸不滿地道:“皇上愛把誰寵上天,那是他的事;不過要說到立誰為皇太子,那就是整個大清國的事了!如果是中宮皇後的嫡子,我也無話可說。一個剛生下的毛娃兒,賢愚好歹還不知呢,就示意要傳位給他,憑什麼?就憑他是關雎宮那位生的?哼!我頭一個不服!”

多爾袞喝著酒,一語不發。

阿達禮憤憤不平道:“不行!咱們所受的種種委屈,不吐不快!像今年,征朝鮮和皮島,大勝而歸,皇上非但不獎賞,反而以軍紀不良做借口,差點兒沒把瑪父的親王給革了!”

代善沉聲道:“這回出兵,紀律確實不好,就算革我的爵,我也沒話說。”

多鐸道:“代善哥哥!想當初父汗在世,您是執掌政務的四大貝勒之首啊!”

代善一驚忙道:“千萬別再提什麼‘四大貝勒’了!”

碩托冷笑道:“就算阿敏、莽古爾泰兩位大貝勒是罪有應得,可是阿瑪,您又哪裏對不起皇上了?動不動便抓您的錯兒,教大夥兒議罪,痛心疾首地數落您一頓,然後才皇恩大赦般地饒了您。哼!就為了突顯他有多麼仁慈英明!”

阿達禮諷刺道:“可領教這位皇上的手段了,真高啊!”

代善微微苦笑,沉默著喝了一杯酒。

多爾袞勸道:“碩托、阿達禮,你們父子倆就少說幾句,別再給大哥添煩了!來,大哥,我祝您壽比南山!”

多爾袞舉起酒杯,代善感激他的體諒,也舉起杯,拍拍他的肩,感慨道:“十四弟,大哥老了。英雄出少年啊!今後是你們大展長才的日子了,我的子孫雖多,隻有碩托、阿達禮這兩個最孝順我,卻也最沉不住氣。將來,我就把他們托付給你了!”

碩托眉飛色舞道:“我最樂意跟著十四叔打仗,打得痛快!”

多爾袞答道:“大哥,您放心,我會照顧他們!”

代善感動地點點頭,與多爾袞幹了一杯。

多鐸借著醉意,微笑著悄悄問代善:“代善哥哥!四哥當年的汗位,是您率先擁立的。哥哥,您心裏,究竟有沒有後悔過啊?”

代善一怔,下意識地轉頭瞥多爾袞一眼,見他神情並無一絲芥蒂,仍不禁心虛地別過頭去,沉吟半晌,緩緩歎了口氣。

郊野外,多爾袞、多鐸並轡漫行,多鐸大聲笑道:“代善哥哥啊,人倒是個好人,就是沒活明白!你看他懦弱的樣子,活該被皇太極欺負!”

多爾袞沉吟道:“他老了,看在子孫的前程上,他隻好忍氣吞聲,為的就是明哲保身。”

多鐸道:“代善哥哥畢竟是族長的地位,子孫眾多,勢力不小,還掌握著鑲紅旗,如果能拉攏到他,將來對咱們很有幫助啊!”

多爾袞深沉一笑道:“你總算開竅了!記著,打仗奪權,都不能光會硬碰硬,要用你的腦子!”

多鐸笑道:“哥,今兒我給您挎刀,扮的這出白臉紅臉,可真不錯吧!”

多爾袞笑道:“還這麼三句話不離戲!上回你一時興起粉墨登場,被皇上罰得還不怕嗎?”

多鐸冷笑道:“怕?哼,總有一天,我也要讓他知道什麼叫做怕!哥,嫂子當初說得對,咱們比他小二十多歲,熬不住的是他!等他老了……哼,就該是我們出頭的時候了!”

多爾袞眯著眼睛,“沒錯,所以呢,咱們現在根本就不用妄動,悄悄發展我們的勢力就好,等他老了,撐不住了……看看是誰怕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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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爾袞本來怨憤的心情被娜仁幾句話轉成了高興,越發意識到“不占先機,但是可以搶到候手”戰術的精髓所在。

所以,多爾袞兄弟一點也不著急,反而對八阿哥得立太子之事暗中向皇太極表示了服從,皇太極大悅。覺得這兩個小兄弟真是太貼心了,一時間多爾袞兄弟再次獲得皇太極的寵信。

所以說麼,皇帝老了還不如平民百姓老了中用,老了再加上被迷昏了頭,就更不中用了。皇太極的四核處理器大腦目前運轉速度大大下降,或者說,他太高估了自己的壽命。

多爾袞不著急,著急的就是豪格——他快氣死了!

肅親王府偏廳內,豪格走來走去,神色焦慮。

豪格母不解地問道:“兒啊,你特地把我接出來,究竟怎麼啦?”

豪格道:“唉!額娘,您還不懂嗎?大赦令上頭說‘關雎宮宸妃誕育皇嗣’,皇嗣是什麼?等於宣布了他是皇太子啊!”

豪格母大驚道:“是嗎?可……可你是長子,又是親王;要論軍功政績,其他那些阿哥更是拍馬也趕不上你!何況是一個沒滿月的……”

豪格煩躁道:“沒用沒用!這些都沒用!皇阿瑪已經被宸妃給迷昏頭了!”

豪格母方知事態嚴重,失望地跌坐在椅上,怔怔地:“那……我的‘聖母皇太後’豈不落空了?”接著開罵——“海蘭珠那個癆病鬼!死妖精!老天爺不長眼,怎麼就讓她一舉得了男?我咒她……”

豪格煩躁地打斷:“夠了額娘!別囉嗦了!”

豪格母問道:“那現在怎麼辦?”

豪格想想道:“對了,您快去皇後那兒探探口氣。如果皇後也不滿,出麵說句話,連皇阿瑪也得讓她三分。”

豪格母又道:“那我怎麼開口呢?”

豪格道:“來,我教您!”

母子密語,豪格母頻頻點頭。

花園裏,哲哲、大玉兒、豪格母、蘇茉爾在一起。哲哲拈起一朵花聞一聞,想了想,瞥了豪格母一眼道:“有什麼事,你說吧!”

豪格母稟道:“這回,皇上為八阿哥大赦天下,皇後可聽說了什麼沒有?”

哲哲道:“都來賀喜呀!還有什麼別的可說?”

豪格母道:“唉喲,賀喜是門麵話,他們私底下都說……說八阿哥,既不是頭生子,又不是皇後養的,這麼做,怕折了他的福!”

哲哲訓斥道:“大赦天下,是積福,哪有折福的道理!你說話也留點兒神……”

豪格母道:“這可不是我說的,我也是聽來的。隻是,大家都認為,隻有中宮皇後的嫡子,才夠得上這個分量。”

哲哲歎道:“可惜啊!我這中宮皇後,就是生不出兒子來。”

豪格母異常尷尬,哲哲徐徐地走著,豪格母忙跟在後麵,繼續道:“照說……皇上寵誰,沒人管得著,可是,也不好做得太過分,總該有人勸勸皇上才行哪!”

哲哲睨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道:“依你說,誰去勸啊?”

豪格母道:“自然是皇後您去勸啊!絕不能讓皇上糊裏糊塗就立了八阿哥……”

哲哲打斷道:“得了,我明白你的心思。你呢,也別太多慮,豪格是皇上的長子,哪兒會不疼呢?小一輩裏,隻有豪格跟嶽托封了親王,這不就是皇上看重他的表示嗎?”

豪格母訕訕地道:“是的,我明白。”

哲哲不快地道:“明白就用不著想東想西、庸人自擾的。”

豪格母忍氣吞聲,賠笑道:“是,是……”

這時,大玉兒、蘇茉爾正好用托盤端著一個大盅走來。

大玉兒、蘇茉爾施禮道:“皇後吉祥!”

哲哲笑道:“蘇茉爾學了什麼新手藝,又來獻寶啊?”

大玉兒笑答:“她用新法兒製的奶酪,進給皇後嚐嚐。”

哲哲欣然道:“哦?好啊!來,咱們一塊兒嚐嚐!”

豪格母正窘,想乘機脫身,連忙起身賠笑道:“多謝皇後好意,隻是我這兩天正鬧肚子,吃不得這些,還是先告退。”

哲哲道:“也好,那你去吧!自個兒當心身子。”

豪格母應聲退出,噓出一口氣,揩揩汗。

哲哲望著她離去的方向,對大玉兒笑道:“八成是腸子裏直冒酸水兒,這才鬧肚子了。”

大玉兒忍俊不禁,掩口一笑。蘇茉爾為她倆擺碗置匙盛酪。

哲哲歎道:“唉!其實她說得並不錯,皇上這事兒,做得確實不妥。隻是,她也不見得存著什麼好心眼兒,我得給她個釘子碰,免得又生是非。”

大玉兒點頭道:“姑姑說得很是。”

哲哲惋惜地看了一眼大玉兒的肚子,“你身子也沉了,自個兒要當心,缺什麼想吃什麼,就跟我說。”

大玉兒點頭。

“娜仁,你告訴我,外麵對八阿哥立太子這麼一回事兒,是怎麼個說法?”娜仁進宮的時候,哲哲特意把她留下來問。

娜仁微微一笑,“真話通常是不好聽的,娘娘,您確定您要聽麼?”

得了,有這麼一句話就夠了。哲哲閉眼,歎氣——唉,希望自己的預感不要成真。

娜仁畢竟沒長三頭六臂,顧得了這頭顧不了那頭,她正在清寧宮裏的時候,貴妃就到了關雎宮。

她不在場,貴妃可就不會收斂自己,再一次來到關雎宮挑撥離間。對於八阿哥立太子,貴妃真是快氣炸了,恨海蘭珠恨得牙癢癢。

關雎宮暖閣裏,海蘭珠抱著嬰兒,拿著小布老虎逗他,微笑看著他,神情專注而滿足。

貴妃道:“奇怪了,皇上一下朝,除了在皇後那兒敷衍地坐一會兒之外,不是都守著妹妹嗎?哪兒有工夫去臨幸永福宮啊?”

惠哥不屑地一撇嘴:“誰知道人家有什麼手段!”

海蘭珠恍若未聞,凝視著嬰兒喃喃笑道:“你們瞧,他的小臉兒皺了一下,是不是在跟我笑啊?莫非咱們八阿哥才剛滿月就會認人了?”

惠哥笑道:“您成天把阿哥抱在懷裏摟著疼著,阿哥自然認得您了!”

海蘭珠叫道:“不疼他我疼誰?阿哥是我的骨肉我的心血……我的命啊!”

貴妃挑撥道:“妹妹,你眼睛也偶爾抬起來四麵瞧瞧,省得被人欺到頭上來還不知道!莊妃有本事暗中懷上龍種,她就能暗中把皇上給搶了去啊!”

海蘭珠恍若未聞,微笑凝視著嬰兒,輕輕哼起催眠曲。

惠哥見狀搖搖頭,轉對貴妃低聲道:“貴妃娘娘,您說莊妃暗中在算計,她能成嗎?”

貴妃道:“宸妃妹妹這嬌怯怯的模樣,你說,鬥得過她們姑侄倆嗎?”

惠哥焦急地問道:“那可怎麼辦啊?”

貴太妃陰險地道:“我看你倒幫得上忙。遇到機會的時候,你不妨給她們一點兒顏色瞧瞧,叫她們少癡心妄想,咱們宸妃娘娘可不是好欺負的!”

惠哥領悟地點點頭。

專供“上頭”飲食的小廚房裏,十分幹淨,工作的仆婦們也清爽整潔。她們來往穿梭都很忙碌,燒水的蒸食的,弄得白煙滾滾。

蘇茉爾追著一個仆婦問道:“我要做鞋打漿糊,請問您,哪個炭爐可以借我用一會兒?”

那仆婦正忙,愛理不理地道:“沒看見正忙著嗎?哪個炭爐都行,你自己瞧著辦吧!”

蘇茉爾不悅地低聲道:“勢利鬼!”

蘇茉爾看著幾個都在使用的炭爐,便隨意挑了一口坐在炭爐上的砂鍋,暫時端起,放在旁邊。

惠哥剛進廚房,就見蘇茉爾憑窗發呆,想了想,過去道:“恭喜啊,莊妃娘娘有了身孕,皇上又要添位九阿哥了。”

蘇茉爾不冷不熱地道:“也可能是格格呢!娘娘說,女兒貼心,她倒想生個女娃兒。”

惠哥似笑非笑道:“是嗎?我主子倒挺希望八阿哥有位小兄弟呢。”

蘇茉爾冷冷問道:“是嗎?”

惠哥話裏有話地道:“那些不明事理的人,老說我主子霸占著皇上!真是瞎說八道!如今莊妃娘娘有了身孕,這不就是證據嗎?可是我就納悶兒,皇上怎麼隻想到臨幸永福宮,沒聽說也去了別的宮裏啊!”

蘇茉爾譏諷道:“怎麼,莫非皇上要臨幸哪一宮,還得先跟你報備不成?”

惠哥慍怒道:“我可沒這麼大的權柄!隻是……算算日子,莊妃娘娘懷孕……應該正是宸妃娘娘身子重,不能伺候皇上的時候吧?隻怕是有人乘虛而入,不曉得使出了什麼渾身解數,勾引了皇上……”

蘇茉爾冷笑道:“惠哥,你可別亂講,反而害到你主子。”

惠哥氣憤地道:“笑話!我怎麼會害到我主子!”

蘇茉爾不緊不慢地道:“當然會啊!比方說,當初的蘭格格是怎麼搖身一變就成了宸妃娘娘,至今還是個謎。好在皇後根本懶得管,否則,豈不是也要追問宸妃娘娘,究竟是使出了什麼渾身解數,才勾引了皇上……”

惠哥怒斥道:“你胡說!”

蘇茉爾笑道:“沒錯,就當我胡說吧。我的水燒開了,失陪。”

蘇茉爾走向炭爐,惠哥惱怒地跟上去道:“你給我講清楚!你到底什麼意……”

惠哥突然住聲,因她看見被蘇茉爾擱在一旁的砂鍋,她逮到機會,隨即大驚小怪地叫起來:“好啊!是誰挪動了我的砂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