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的馬蹄聲中,宮門到了。
娜仁一行人下了車,直奔宮門。蘇茉爾是抓了侍衛偷懶進屋喝了口酒的當口跑掉的,現在侍衛當然不讓進。
多爾袞看那兩個人怎麼看怎麼眼熟,在腦海中搜索了一遍,準確地叫出了那兩個人的名字。原來這兩個人之前都隸屬正白旗下,多爾袞當初察哈爾兵敗之後,手下的牛錄被皇太極和阿敏等瓜分,這兩人就是在那個時候到兩黃旗的。
關鍵崗位有人就是好辦事,侍衛見了多爾袞,馬上就放行了。娜仁真是慶幸多爾袞跟來了。
永福宮寢殿裏,大玉兒實在忍不住了,放聲痛苦地j□j著。
薩滿媽媽疲憊得蹲坐在地,鈴子流著淚哀求道:“薩滿媽媽,再求一求嘛!娘娘還沒生出來啊!”
薩滿媽媽搖頭:“天神不保佑,我也沒法子了!”
大玉兒汗水淋漓、精疲力盡,冒著汗,淚水洶湧,她喃喃低語道:我究竟做錯了什麼?天神要這樣懲罰我?我不懂,我究竟做錯了什麼?孩子,可憐的孩子,隻有額娘跟你相依為命,你可要……”
陣痛又來了,大玉兒痛得忍不住哭喊j□j,鈴子忙撲過去道:“娘娘,撐著!撐著!蘇茉爾去討救兵,就回來了!”
大玉兒流著淚,攥緊帳沿,閉上眼,說不出話來。
突然間,門被撞開,蘇茉爾奔進來,衝至床邊道:“格格!娜仁格格帶著接生嬤嬤來了!來了!咱們有救了!”
大玉兒聞言,掙紮著睜開眼睛,眼前多了兩個四十出頭、和藹幹練的嬤嬤。她們身後,娜仁正邁進門來,解開披風,披風上落滿了雪花。
大玉兒的心一下子就踏實了。
李嬤嬤上前道:“娘娘別怕,越怕越難生,您寬心,讓奴才瞧瞧,說不定一會兒就生下來了。”
大玉兒虛弱道:“謝謝你們。你們是……”
“奴才們是睿王府上大阿哥的嬤嬤,幹接生的活兒好有二十年了,東青阿哥就是奴婢們接生的,娘娘放心,定會母子平安的!”崔嬤嬤一邊指揮,一邊寬慰。說實話,她心裏也鬆了口氣——還以為已經到了難產邊緣了呢,現在看來,產婦的神智還相對清醒,不過就是常見的頭一胎比較艱難的情況罷了。
大玉兒還來不及細想,陣痛又來了。她痛得忍不住、但很想壓抑地喊著。李嬤嬤指揮若定:“姑娘們讓開,這兒交給我們,你們去燒開水、準備剪子……”
大玉兒一手緊攥著帳子,一手緊攥著跪在床內麵的鈴子的手,痛得尖叫。李嬤嬤大汗淋漓,蘇茉爾亦緊張萬分,李嬤嬤突然轉喜道:“行了!行了!娘娘!加把勁兒!已經看見頭了!”
大玉兒痛苦地用力,蘇茉爾極不忍心,突然衝到神座前,撲通一聲跪下,大聲道:“天神在上,我蘇茉爾發誓,願拿我的命換格格的命!隻要格格活著,我蘇茉爾從今以後,不管生再重的病,也不吃藥!真的,一生不吃任何藥!天神什麼時候想取我的命,盡管拿去!”
蘇茉爾的神情堅定而虔誠,劇痛中的大玉兒,瞥向蘇茉爾,忍不住淚流滿麵。
娜仁本來坐在床頭,聞言哭笑不得,拉起蘇茉爾道:“你裹什麼亂,你家格格好好的,孩子都快出來了,你生病不吃藥,到時候誰來伺候你家格格?真是!”
大玉兒有點想笑,又痛得臉都扭曲了,娜仁坐回床頭,握著她的手,拿帕子給她擦汗,“別怕,我在這兒呢!你聽話,用力,孩子就快出來了!”
大玉兒閉著眼睛點頭,死命攥著娜仁的手,娜仁差點叫出聲來,又趕緊忍住。
皇宮後門外,雪勢小了,多爾袞很緊張,生怕有人出來看到他在這兒,那麻煩就大了。心裏忍不住念叨“快點快點,快生出來咱們兩下都便宜……”
冬天的夜晚寒冷逼人,多爾袞隔牆遙望著永福宮方向,緊了緊身上鬥篷,如熱鍋上的螞蟻。
宮門外的兩個侍衛上前道:“王爺,天兒冷,要不要上值房裏坐坐?”
多爾袞想了想,進了值房,侍衛倒了熱酒來,多爾袞一口下肚,總算覺得不那麼緊張了,道:“對了,今天的事兒,你們……”
侍衛忙道:“王爺放心,我們一個字也不說出去!”
多爾袞點點頭道:“多謝你們!”說著從身上的荷包裏摸出一大把銀錁子塞進兩人手裏,“難為你們了,待會兒我們走了,還要麻煩你們把痕跡都清理幹淨,不要叫人知道我們來過。這些錢你們拿去,就當是我謝謝你們了,不要客氣,你們也是擔了風險的。”
侍衛們接了錢,並沒有高興的神色,稟道:“王爺賞賜,不敢推辭,不過咱們倆本來就是正白旗調往鑲黃旗的,原是王爺的屬下,這點小事何足掛齒。”
另一個侍衛道:“咱們敬重王爺,與從前一般無二。”
多爾袞感動地點點頭,接著問道:“你們在鑲黃旗,覺得如何?”
侍衛道:“兩黃旗總覺得自己是天子親軍,驕傲得很,紀律不免鬆弛。聽說近年來正白旗在王爺治理下,精銳無比。許多弟兄都希望早日重隸正白旗麾下,為王爺效力,重上戰場去殺敵!”
多爾袞大笑道:“好!我不會忘記你們!從前我年紀輕,還沒有打仗理事,任人暗中瓜分我手下牛錄,也沒法子。今後,我會把你們全部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