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仁沒想到,多爾袞這一走,就是一年。
吳三桂果然沒有放多爾袞鴿子。等到多爾袞率軍趕到的時候,他已經到了潰敗邊緣,然而清軍的突然加入,使得戰局發生了顛覆性的變化。二打一,而且其中一方還是以彪悍勇武著稱的,這勝敗之數,不做他想。
肅清了李自成的殘餘部隊之後,多爾袞沒有浪費時間,立刻揮師入京。
多爾袞昂首策馬,率眾八旗將士耀武揚威地開入紫禁城。
站在大明皇宮武英殿裏,多爾袞揚眉吐氣,喜不自勝。
他穿著白色的戰袍,發辮零亂,臉頰上還有幾道傷口,戰甲上還沾著敵軍的鮮血,然而他的心從沒有像這一刻一樣輕鬆而充滿喜悅。
昂然站在大殿的最高處,多爾袞看著麵前的皇帝寶座,感慨良多。
這時,眾人跪下山呼:“殿下千歲千千歲!殿下千歲千千歲!”
一聲聲“殿下”喚回了多爾袞的神智,也讓他的心小小沉了一下,——“殿下”,終究還不是“陛下”啊……
多爾袞深深吸了一口氣,撫平自己的萬千思緒,轉身麵向眾明降臣,微笑道:“明朝,已亡於流寇李自成之手,如今大清奪得的是李自成的天下。我大清義軍之來,是為明朝報君父之仇,你們可都明白?”
眾明降臣齊聲道:“是。”
多爾袞叫道:“範文程!”
範文程答:“臣在。”
多爾袞嚴肅地下令:“你是北宋名臣範仲淹之後,有安邦定國之才,受先帝知遇之恩,早已是我大清股肱之臣。我今命你重理舊政,官來歸者複其官,民來歸者複其業。禮葬崇禎皇帝,減免各地田賦,穩定政局,安撫民心!”
範文程高呼:“王爺聖明,天下之福。”
眾人大聲道:“殿下千歲千千歲!”這一聲喊得比剛才情真意切多了,眾前明舊臣鬆了一口氣——他們真怕多爾袞反咬一口,把他們全都幹掉。
眾人的山呼聲讓多爾袞好不愜意,他揮手示意,早有知機的臣子端上一把太師椅放在禦座旁,多爾袞金刀大馬地坐下,把自己那把長長的馬刀拄在身側的地上,微笑著看著下麵群臣伏跪於地,此時此刻,他才終於感到自己憋在胸口的那一口惡氣盡數散發出來。
四哥,如果早知今日,你可後悔當初?
我可以原諒你搶了汗位,甚至可以原諒你搶了我的心上人。因為汗位也許本來就不該屬於我,而大玉兒如今也活得好好的,擁有了尊榮和富貴。
但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對我額娘所做的事情,永遠。
你對我的好,我忘不了,可我們之間的仇,我也忘不了。
我感激你當初在阿敏和莽古爾泰手下保全了我,感激你對我的器重和培養,更感激你陰錯陽差的亂點鴛鴦譜成就了我一樁美好的婚事,讓我有了一個幸福的家庭。
你對我的好,我會回報——我會繼承你的遺誌,我會替你打下萬裏的錦繡江山,我也會替你好好看著龍椅上的那個小皇帝,直到他長大成人留下後嗣的那一天。
而你欠我的所有,就用一件事來還吧——我要毀掉你在你兒子心目中高大威嚴的形象。我會把你對我們所做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訴他;我會替代你的位置,成為他生命裏真正的父親,而他的一生,都將不能,也不敢,違逆我任何的意願!
天理循環,報應不爽,我不知道我將來會得到什麼樣的結果,但我知道,你已經得到了你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