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換眼複仇(1 / 1)

三天後,慕言被送去了火葬場火化。

他葬禮那天,下了很大的雨,親戚朋友隻來了寥寥幾個,更顯得整個會場十分蒼涼。

沈碧站在我的旁邊,曾一度哭暈過去,被楊如願急匆匆的送去了後麵的休息室。

我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那裏,眼睛看不見,手腳也不敢動,就那樣靜靜的站著。唯一能讓我感覺我還活著的就是耳畔那越下越大的淅瀝雨聲了。

不自覺的,耳裏又聽見有人在議論著我平靜的模樣。

“你看這人,多狠心啊,弟弟都死了,一滴眼淚也不留耶!”

“畢竟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家人,她狠心也是正常的!”

……

血緣關係?我在心底嗤笑一聲,有時候,沒有血緣關係的家人可比有血緣關係的家人來的真心多了。

耳旁的閑言碎語還在繼續,我不自覺的摸上了自己的眼睛,那裏正腫著,十分幹澀,卻是一滴眼淚都沒有。或許,眼淚早就在前幾天就流光了吧!

不想再被這些語言將心給充斥著,我轉過身,摸索著走出了這個還在繼續著的葬禮。

葬禮外,大雨淅瀝。

我深吸了一口氣,才邁步走了出去。

在雨中疾步走了很久,我才赫然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麵。剛才在葬禮上故作的堅強,都被這場大雨給衝刷個幹幹淨淨。

不知道走到了哪裏,我停下了腳步。

慕言淺淡的笑容,和他滿臉堅定的說要保護我一輩子的畫麵不斷在我的腦海裏交替出現。

我的頭發和衣服早已被打濕,寒氣侵入體內,心與身體像是遊離在冰與火之中,無線痛苦的煎熬著。

這時,雨卻突然停下了,我詫異的動了動身子,卻碰到了一個身軀以及他手上僵硬的物體,原來頭頂是被人撐了一把傘,大概是楊如願將沈碧送到休息室後又回來找我了吧!

“手術定在什麼時候?”沉默了許久,我才試探性的開口問道。

等了很久我也沒有等到身旁人的回答,隻聽到他淺淡的呼吸聲,帶著些微的哀傷與熟悉。

“怎麼不說話?”我剛問完,不遠處傳來的熟悉聲音就打斷了我的思緒。

“曼西,你怎麼在這裏?”

這才是楊如願的聲音,那身旁這人是誰?

我急忙伸出手去,卻隻與那人的衣角匆匆而過。緊接著,頭頂上又感受到雨滴的涼意。再後來,便是楊如願重新為我撐起了一把傘。

“剛才那個人是誰?”我站在原地,淡淡問道。

“我說是淩喻城你會信嗎?”楊如願很無所謂的反問道。

“別開玩笑了!”我輕蔑一笑,內心卻十分不安。

心裏一個聲音告訴我,剛才那是淩喻城,可另外一個聲音又及時的響起,別傻了,他都將你害的這麼慘了,你別還犯賤似的對他有期待,他現在是在陪著蘇藝瑾。

“是這裏的工作人員!”楊如願淡淡的話語終於讓我急躁的心有了片刻的寧靜。

接著,他像是發現了什麼,猛地扳過我的肩膀,問話的聲音帶上了一絲顫抖,“你淋雨了?”

我動了動嘴唇,卻終究什麼也沒說出口,心底有那麼多的話,卻不知從何說起。

下一秒,楊如願忽然將我拉了過去,緊緊的抱在懷裏,他身上的溫熱氣息充斥在我的周身。

“砰!”好像是他手中的雨傘掉在地上了,濺起一灘水漬,滴在我的小腿上,十分冰涼。

“別難過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楊如願湊在我的耳畔,一邊啞聲說著,一邊伸手輕輕將我臉上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的液體給拭去,摟住我身體的另一隻手臂也隨之箍緊了幾分。

他的話讓我的心頓時揪在了一起。

是啊,一切都會起來的!

可是,失去的人和事要怎麼找回來呢……

……

兩天後的一個晚上,楊如願忽然來找我。

說有一個病人死後捐獻了眼睛,與我的剛好合適。便連夜買了機票帶我去了國外,因為隻有國外先進的醫療設備才能做換眼這樣高難度的手術。

揭開蒙在眼睛上的紗布那一刻,我終於從鏡子中看見了久違的自己以及光明,內心卻早已沒有了當初的喜悅,隻餘滿心的恨意。

我緩緩的摸上眼角那塊淡淡的月牙形疤痕,細細的摩擦著,這是那日被硫酸濺到之後留下的。

換眼的時候,楊如願曾經問過我要不要叫醫生順帶將這疤痕也去掉,我搖了搖頭,說不需要。我要用這疤痕提醒我,我的曾經是有多麼愚蠢。

人犯了錯就該承擔,這三年的折磨,是我犯了賤愛錯人的報應。淩喻城,你們也該為慕言的死好好賠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