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前,蔣安趴在桌子上,腦袋左滾來又滾去,蔫蔫地念叨:“好餓嗚嗚嗚。”
蔣少裝可憐,殺傷力實在太強。
班裏的女菩薩統統圍在少爺麵前,左遞過去一塊奧利奧又遞過去一塊德芙。
蔣安叼著餅幹美滋滋的,突然想起什麼,清透的眼波轉啊轉啊,顫顫問道:“你你們洗手了麼”
眾女嗤鼻:“不吃給我!”
蔣安巴巴搖頭:“吃吃吃!真是,這麼凶……”
彼時良子笑得滿眼寵溺,起身,打來了一杯熱水,放到蔣安桌上,眾女莫名,蔣安挑眉。
良子伏過身,細膩的角度,脊背的流光傾瀉著柔和的光芒,伸手,抽出蔣安嘴裏叼著的一塊奧利奧,放在熱水中泡了泡,然後,笑著喂了回去。
眾女裝作一致幹嘔,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蔣安微微揚起下巴,朝身後靠去,森然了鳳眼。
良子擺手---“咳咳,你們蔣少胃口不好,餅幹太硬。”
舒晨筆刷嘩嘩嘩,一五得五,二五一十,三五十五,四五二十,五五兩個二百五==。
蔣少爺的架子大,嫌棄公交不幹淨,老爺子寵溺,派了專車接送,瀟灑了少年。
小寶淚眼,瑟瑟站在公交車站,望著阿然,憤憤不平:“這群老頭一點也不一視同仁!”
阿然拍了拍他,一臉同情---“小寶,你慢慢等吧,我先走了。”
語罷,扯了校服外套。
一輛改裝的摩托爆發著轟鳴的引擎,車上的黃發男子痞氣十足---“阿然少爺,鵬爺說可好久沒見您了。”
阿然矯捷地翻身上了摩托,伸手接住那人遞來的頭盔,瀟瀟灑灑,扣上安全扣,絕塵而去。
晚飯依如往常般豐盛,四葷四素,外加一盅每日不同口味的鮮湯。
寬寬長長的桌子,木頭是上好的黃花梨。
蔣安在老爺子慈祥寵溺的目光下不急不慢地攪著碗裏的勺子,舒晨規規矩矩的坐在他的左邊。
餘光望去,少年清朗的線條柔和而生動。
本就穿著潔白如玉的襯衫,洗澡後竟隻稀鬆係了幾顆扣子,露出嫩白細膩的脖頸,熨帖的衣縫間隱約著起伏的弧線。
蔣先生許是剛剛下飛機,眉目間竟有幾分困頓,見蔣安一副不好好吃飯的模樣,放下筷子慍道:“好好吃飯,總是攪著勺子做什麼?你看舒晨多規矩。”
末了一句還未容她遲緩,沈玉蓮忙堆笑接過:“是啊是啊,快吃吧,再攪都涼掉了。”
少年勾著白皙手腕,漫不經心地舀了滿滿一勺:“行,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
老爺子一臉不滿的遷怒蔣南國:“他愛吃就多吃,不愛吃就不吃,你平日也整天不在家吃飯,我又何時嘮叨過你什麼?”
一時間安靜,誰也不敢接話。
老人放下手中的銀筷,又道:“改日把你妹妹一家都喊來吃飯,若是看見戴先幫我說一聲,別總那麼忙,孩子還要不要了?他們孟家也隻有良子一根獨苗,若是都不想疼就我疼!”
舒晨悄悄放下湯勺,把手平整的搭在雙膝。
蔣安離她不過半米,低垂的目光竟也將桌下的情景瞧的真切,少年的腿當真修長,此刻竟也漫無目的微晃。
蔣先生抬手接過丫頭遞來的餐巾:“戴先工作忙,若是改日見著了,我會說的。”
見老爺子不動聲色,又將目光放回蔣安:“功課可還跟的上?你這麼大了,也不似小時候了,做什麼事都要上點心,別整天一副玩世不恭,多學學良子。”
蔣安挑著碟子裏的青菜,眼光專注的像要把菜葉看出蟲來,一邊挑著一邊聽著,也不搭話。
一餐佳肴,吃在舒晨嘴裏,甚是忐忑。
半夜,舒晨口渴,隨手拾了件外衣披在身上,踱步下樓。
恰逢窗外風聲鶴唳,暗無星光的邊際混沌一體,茶水間裏清清涼涼。
舒晨打開冰箱,抬手夾起兩顆冰塊放入杯中,嘴唇熨上杯沿,掌心已然附在百葉窗鱗櫛的格片間。
有風襲來,掌心微涼。
側耳,迎來一聲慵懶的語調---“給我也來一杯,不加冰。”
微驚,舒晨手中的杯子抖了抖,差些灑出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