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小眉猶豫了。
這太髒了。
“這隻是井水。”商柯輕聲說：“老百姓都是喝這種水長大的。”
芍小眉把石碗放到唇邊，又停下。
青藻和汙泥沉澱在石碗內壁，陽光穿過水麵，折射在碗底，讓水顯得更加汙濁。一隻飛蟲飛進石碗，又飛出來。
她受不了。
一看見那滑膩膩的水藻她就忍不住想吐。
“我沒法喝。”她說。
商柯也沒有再勸她，隻是平淡地接回石碗。
他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
“停！”芍小眉喊道：“我喝！”
芍小眉覺得商柯是在笑話她，一股子倔強勁兒從骨髓深處冒出來。
她搶過石碗，舉過頭頂，仰頸，讓水流自上而下衝入口腔。
腥鹹、苦澀。
冰涼，與外界不符的寒冷。
芍小眉一口氣喝完了水。
她喘著氣，用手捂住自己刺痛的喉嚨。
咦，商柯呢？
芍小眉環顧四周，發現商柯不見了。她頓時有種被騙的感覺。你至少誇我一句啊！怎麼走人了呢！
“嗬嗬。”
芍小眉低頭，看見顏月一臉鄙夷地看著她。
我比你大一輩，比你高十頭，比你重兩倍，你還敢嘲笑我？
芍小眉氣不打一處來。
“跟我走！”
芍小眉對顏月大喝一聲，氣勢滔天。
眾人驚呆。
芍小眉拉住呆立在那兒的顏月，大步往前走。
“你、你放開我！”顏月掙紮。
芍小眉瞪她一眼。
顏月回瞪她。
芍小眉再瞪她一眼。
這次，顏月懂了那兩隻大眼的含義，無奈地點了點頭，跟上去。已經過了兩個時辰了，兩位公主此行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呢，得趕快了。
芍小眉快步往前走。
顏月跟不上，一路小跑，跑得小臉發紅。
其實芍小眉沒必要走那麼快，但她下定決心，一定要把自己腿長的優勢顯示出來。
哼，芍顏月，得罪我，後悔了吧！
遠遠地，芍小眉看見一座奢華的樓閣，有五層高，鶴立雞群般地立在乞祥街南麵。
斂珍閣的大當家看見她們走近，小步跑出斂珍閣，遠遠地迎了過來。
在街口客套了幾句，芍小眉問：“你這裏，可有什麼適合顏月公主戴的？”
“顏月公主如此尊貴，鄙店裏的東西怎麼配得上呢。隻有一件翡翠蜻蜓手鐲倒是極好，既然顏月公主來了，就送給顏月公主吧。”
“我想看看。”顏月說。倒底是小孩子，高興了眼睛裏直放光。
大當家便要請她們進斂珍閣。
“不必了，你進去拿給我們看就好。”芍小眉說。這次和顏月來，本來就是做戲給人看的，若是進了斂珍閣，吃瓜群眾怎麼看得到這場戲呢。
大當家小步跑回斂珍閣，再拿著一個檀木小圓盒回來。
他跪下，恭恭敬敬地把檀木小圓盒捧過頭頂，以示尊敬。
顏月太矮，她仰著頭，踮起腳，可惜小手怎麼也拿不到小圓盒。
芍小眉竊笑。
這斂珍閣大當家，一看就是心裏有怨氣，才故意這麼幹。
她知道，對於這些商人來說，皇族的人來，就是來搶劫的。皇族人的左臂上大都是金虎紋，他們若是買點平常物件，倒也罷了，就當是賠錢了；可如果買的是名貴侈品，說不定賣家會倒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