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小小的院子裏擺了兩個大缸,裏頭是幾朵含苞的蓮花並蓮葉,白天院子的女主人可以站在廊下賞蓮花,可今夜,兩個大缸成了累贅。
奴仆們來往都要從水缸之間穿過,所有人行色匆匆,時不時有人撞到一起,讓場麵愈發混亂。
“老爺,您總算回來了!”花姑姑驚喜萬分,連忙撥開麵前的奴仆衝了過去。
魏遠知才走到門口就被人攔下,難免不快。可借著月光看清是自己夫人的心腹,便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詢問:“柔兒怎麼樣了?不是在生產,為什麼沒有聽到柔兒的聲音?”
花姑姑的眼淚止不住,哭訴道:“夫人生了一天一夜,已經累得昏死過去好幾回,現下更是沒有力氣發出聲音。求老爺想想法子,能不能去請個太醫來給夫人瞧一瞧。”
魏遠知和夏雪柔青梅竹馬,年少時便兩情相悅。聽到此他眼眸濕潤,可想到他一個小小的國子監典薄,沒有權勢和人脈,哪裏請得動太醫?
他腦海裏浮現一人的身影,那人尊貴無比,勾勾手指就能使喚得動太醫。那人對自己和顏悅色,如果去求她,她肯定會應下的。
要是夏雪柔事後知曉,他又去見了平陽公主,肯定會和他置氣的吧。前段時日他和平陽公主幾番偶遇,便讓夏雪柔生氣了許久。
魏遠知拿不定主意,幹站在院子門口,倒是堵住了奴仆們出去倒水拿熱水的路。
花姑姑將魏遠知拉到門邊上,催促道:“老爺快想想法子,夫人支撐不了多久了!”
魏遠知把心一橫,罷了罷了,眼下還有什麼比夏雪柔的性命更要緊的呢?
“我去求平陽公主幫忙,你去裏麵守著!有什麼事派人去公主府找我。”魏遠知叮囑道。
聽到平陽公主四個字,花姑姑的臉色登時古怪起來。她是夏雪柔的心腹,哪裏會不知道夏雪柔心中的芥蒂。
魏遠知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又有一副豐神俊逸的皮囊,加之儒雅的舉止,能讓不少女人傾倒。
夏雪柔和他是年少的兩情相悅,對他一直都有信心。可不知何時,魏遠知常常把平陽公主掛在嘴上,讓她生出警惕之心。
眼下是夏雪柔生死攸關之際,魏遠知卻要去求平陽公主,花姑姑總覺得不甚舒坦。
兩人心思各異,但兩人皆沒有出言駁了魏遠知這主意。
“啊——”一聲女子尖銳的叫聲劃破夜幕,隨之響起的是小孩的啼哭聲。
“生了,生了......”魏遠知瞪大眸子,藏不住滿臉的喜悅,當下也顧不得什麼公主,提起腳就往產房跑去,花姑姑也小跑著跟在後頭。
門口的奴仆攔住魏遠知,不讓他進去。魏遠知也是經曆過的,探著腦袋往裏頭張望了幾眼,便到了隔壁廂房裏等候。
花姑姑沒有阻攔的進了產房,聽著接生婆的話,眼淚再也擋不住了。接生婆說,就算華佗在世,也救不了夏雪柔了。
夏雪柔失血過多,嘴唇蒼白,她使盡的睜開眼皮子,虛弱地說:“老爺......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