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1 / 2)

旺發被毒蛇咬傷,雖然逢凶化吉,保全了性命,但在心理上受了傷害,落下了個恐懼症:他離開家門,身上就要帶一顆七葉一枝花藥草,否則,那隻被毒蛇咬傷的足姆指就會隱隱作痛,痛得他心緒不寧,惶恐不安。白天還好點,晚上就更慘了,晚上他常做惡夢,夢中常重現被毒蛇咬傷的危難險境,那隻被毒蛇咬傷的足拇指明明已癒痊,卻還常在夢中把他痛醒——真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旺發雖然生長在山村,但人生得精靈,從小胸懷大誌,不甘心做下層貧民。他向往城市的繁華,向往外麵世界的精彩,早就想做跳龍門的鯉魚。他原來打算在家鄉刻苦勤勞幾年,積攢一點錢,再去城裏開店。現在他要擺脫被毒蛇咬傷心有餘悸的折磨,需要遠離毒蛇猖獗的地方,便改變了主意,決定提前離開貧窮落後的家鄉,去城裏打工賺錢,積蓄開店的資本,以實現他的夢想。

旺發背井離鄉,來到這座繁華的都市,像所有的農民工那樣,生活得很艱難,在城裏打工賺錢談何容易?他先後幹過搬運、裝卸和工地小工,這些賣力氣的幹活勞動強度很大,又苦又累,報酬並不豐厚,除了吃飯、交房租等日常開支,每月也就所剩無幾。旺發在城裏打工三年,省吃儉用。也隻積攢到四、五千元。區區這點積蓄,於開店是杯水車薪。工地朋友們都笑他,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可他並不灰心氣餒,對開店當老板仍很樂觀。三年的打工生涯,使他熟悉了城市生活,豐富了他的生存經驗,把他磨礪成熟了,他認定“不怕做不到,隻怕想不到”的道理,仍為開店積資等各項工作積極努力,實現當老板的願望堅定不移。

當年幹革命,路線正確了,沒有人會有人,沒有槍會有槍;現在幹事業,路線走對了,沒有錢會有錢,沒有機遇會有機遇。幹事業路線要走對,就要進行市場考察。

那天,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時分,旺發信步走到一條街,這條街比較僻靜,不像大街燈火輝煌,家家店裏卻也燈光通明,把店門口映得一片白熾。但是,有些店燈光暖昧,映出門前一片粉紅。他好奇地走進一片粉紅裏,向玻璃門裏張望,但見粉紅的燈光裏,有幾個女孩或坐或靠在看電視。一個女孩發現了他,連忙起身推門出來,對他媚笑著說,老板,請進!這是一家什麼店?旺發抬頭往上看,門楣上打出的牌子是:百花洲按摩休閑屋。啊,按摩店。旺發心想,一個打工仔,不應該進這種紅燈暖昧的場所,但一句老板,聽得人很舒心,女孩的聲音又分外甜潤,對人是種誘惑,他猶豫著。老板,我按摩的技術很好,包你舒服。女孩又在催促他。旺發活得很累,本來又是來考察的,他想,今天就到“百花洲”上去瀟灑一回吧。

旺發進了店,隨著女孩經過了沒有燈光的幽暗甬道,轉彎抹角來到了一間小房間前,房間沒有門,隻有花布門簾。女孩嘶啦一聲拉開了門簾,房間很小,牆上有盞紅壁燈,光線紅得比前廳的紅燈還暗,房內有一張窄窄的小床和一張圓塑料凳,之外別無他物。女孩叫旺發躺下,她沒有坐凳子,緊靠旺發坐在床邊,纖纖手指在旺發的大腿根部像彈鋼琴一樣捺捺按按。

旺發在理發店洗頭按摩過,那是從頭部按到背。他有些疑惑,說,按摩應該從頭部按起。

那是中式。女孩說。

你這是一種什麼按法?

這是法式。法國人浪漫,從敏感的部位按起。

旺發是個未婚青年男子,怎經得起女孩在身上敏感的部位這般擺弄,褲檔立馬支起了帳篷。他很疑惑,問,你這是什麼服務?

你不是來做點的嗎?女孩反問。

什麼意思?我不明白。旺發問。

老板裝什麼憨?做點是行話。說著,一邊從隨身攜帶的小挎包裏掏出一隻小夜衣。

旺發這下明白了。他不是品行不端,尋花問柳之人,他是來做市場考察的,立即拒絕說,我今天沒有帶什麼錢,荷包是癟的,還是不幹那種事,光按摩吧。

這個女孩雖然墮入紅塵,性情還溫和,服務態度較好,說,我是做點的,不會按摩,我幫你叫個正規按摩小姐來。

不一會,來了個身材高挑的女孩,她沒有塗脂抹粉,素麵朝天,可顯得秀麗清雅,讓人看得很舒暢。她按摩是從旺發頭部按起,技術也不是很熟練,但按摩很規矩,手指不越雷池一步,在這樣的煙花場所,這樣的女孩簡直是一枝出淤泥的白蓮。旺發很喜歡這個正規按摩小姐。正規按摩小姐見旺發身材較高,體魄健壯,但躺在床上老老實實,手腳規矩,不亂動一下,在這種燈光暖昧的地方,這種男人有點柳下惠之風。她也喜歡這種正派顧客,兩人互有好感,於是攀談起來,還談得很投機,並有一見如故之感,很快就成了朋友。旺發不忘上街考察的目的,趁機向正規按摩小姐打聽這種店的行情。正規按摩小姐人也很爽快,把這種行業的情況對旺發和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