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好好吃飯?”火戎挑了挑眉,輕車熟路的走到桌邊坐下,拿起旁邊一副幹淨的碗筷,夾了一筷子菜送到雪茶嘴邊。
雪茶渾身顫抖,強忍著恐懼和惡心吃掉了火戎夾給她的菜。
火戎的手猝不及防摸上她的臉頰,雪茶下意識想要躲開,卻硬生生忍住了。她知道,如果她拒絕火戎,所遭受的會比現在痛苦百倍。
“你的臉好涼。”火戎喃喃著,手掌心貼到雪茶的心口,狹長的眼睛也看著那裏,“你不能受涼,對身體不好。”
雪茶感到了抑製不住的恐怖,火戎的眼睛裏分明沒有她,他透過她的身體在看誰?
“火戎……”她能夠感覺到她的聲音在顫抖,“你在和誰說話?”
你到底在和誰說話?!
“當然是在和你說話了,不然還有誰呢?”火戎勾起嘴角,神色溫柔極了。可是他的眼神依舊停在她的心髒上。
——不。不是她的心髒,是木蓮的心髒。
“是木蓮對不對?”雪茶瘋了一般質問火戎,“你在看的人是木蓮對不對?!因為她的心在我身上?”
火戎放下筷子,慢條斯理的擦了擦手,抬起眼睛時裏麵的溫度涼的徹骨:“這是木蓮留在世上的最後一點東西,我必須保護好它。”
“雪茶,這是你欠她的。”
“我不要!”雪茶眼神絕望,瘋狂的晃動身體,似乎是想要獲得自由,“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我!”
早知如此,她寧願不要這顆心髒!
火戎按住她的肩膀,掌心滾燙的溫度傳遞過去,雪茶覺得肩膀幾乎要立刻燃燒起來一般,險些驚的她尖叫出聲。
“我脾氣不好,所以你最好乖乖聽話。”他往下按了按雪茶的肩膀,那股灼燒感更加強烈,幾乎穿透肌膚,直接烙印在靈魂上,“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雪茶哭的說不出話,隻能拚命點頭。
那股滾燙的火焰好像要從靈魂深處升騰,然後將她整個人灼燒成灰燼。
“乖。”火戎收回手,用帕子擦掉雪茶臉上的眼淚,又重新拿起筷子,一筷子一筷子的喂她吃菜。
一直到雪茶實在吃不下去了,他才作罷。
“你放心,隻要這顆心髒還會跳動,我就會一直照顧你。”火戎極盡溫柔的看著她的心口,仿佛那裏是他深愛的人,“直到永遠。”
雪茶幾乎要絕望了,她這輩子最痛恨的人就是木蓮。
可是偏偏,她靠著木蓮的心髒活了下來,現在又成為了木蓮的替身。
簡直是生不如死。
很快有婢女端著一碗甜湯走了進來,那股甜蜜的味道被雪茶的嗅覺無限放大,她惡心的幾乎要吐出來。
火戎把碗接過來,舀了一勺甜湯,還貼心的吹了吹才遞到了雪茶嘴邊:“來,你愛喝的甜湯。”
聞著這股味道雪茶幾乎要吐出來了。
但是她不敢,她還想活著,完完整整的活著。火戎已經毀了她的修為,她不知道他還能做出多可怕的事情來。
她不敢去嚐試。
忍著想要嘔吐的欲望,雪茶就著火戎的手一口一口喝完了甜湯。
火戎滿意的點了點頭,用帕子給她擦著嘴角的殘渣,語氣溫柔:“等你身體好了,我就帶你出去吹吹風,我記得你很喜歡出去玩。”
雪茶麻木的點著頭,她的眼睛裏一片空洞。
似乎有點不滿意她的無動於衷,火戎湊近了她的耳朵,好似情人間的溫柔低語:“雪榮快回來了,你知道嗎?”
聞言,雪茶頓時一震,身子也忍不住跟著瑟縮一下。
“你覺得,如果沒有我,你娘會怎麼樣呢?”火戎笑眯眯的幫她梳理有些亂了的頭發,指尖很涼,“乖,既然你得到了木蓮的心髒,就該盡好你的本分才對。”
——比如,好好扮演一個替身。而不是不會動不會哭的人偶。
木蓮現在就躺在水晶棺裏,不會動,也不會說話,這種感覺空洞的令他害怕。
“如果不是心髒已經與你融合無法取出……”火戎沒有說完,隻是笑著,“在你對我還有利用價值的時候,掂量清楚自己的身份。”
言盡於此。
雪茶睫毛一顫,大顆大顆的眼淚滾落下來。她說不出話,隻能拚命點頭。
不管是為了娘親還是自己,火戎是唯一可以幫助她的人了……
……
風聲卷起落葉,窸窸窣窣的聲音由遠及近,卻沒得到男人半分側首。
他站在水晶棺前,望著棺裏女子依舊如昨日的容顏,輕輕勾起了嘴角。
洞外風聲漸重,仿佛野獸哀嚎。
“木蓮,我有點累了。”節骨分明的蒼白手掌按在水晶棺上,笑意溫柔,“我很想你。”
不是說,累了就可以歇一歇嗎?
他想歇著了。
五月後,南海龍王龍璉身隕八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