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善子將若微扶上馬,親自牽馬緩緩而行,不多時就回到了皇太孫府。
“快去通稟,微主子找到了!”小善子滿麵喜色,對守門侍衛喊著。
“是!”侍衛立即跑進去通傳。
若微站在府門口,反而有些躊躇。
“主子,主子!”小善子聲聲輕喚,“可是累了?快些入府,回寢殿休息吧!”
若微點了點頭,移步向內走去。
遠遠地,看著瞻基從裏麵迎了出來,身後還跟著湘汀、司棋等人。朱瞻基得了信自然是從內室一路狂奔,然而當他看到佳人悄然立於麵前的時候,朱瞻基反倒是停下了步子,目光緊緊地鎖在她身上,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不容有失。
隻見她一身錦袍沾了不少汙泥,皺皺巴巴,頭上的紫金束發冠早已歪了,頭發零亂地披散著,而身上披的是一件黑色鑲金邊的男人的披風,臉上是難掩的疲憊與愁容,心裏頓時七上八下,浮想聯翩。
瞻基一把將她拽進懷裏,恨恨說道:“死丫頭,跑哪兒去了?不知道我牽掛得要命,這一顆心如同在熱鍋裏煮,在炙火上烤……”
仿佛他囉囉唆唆還說了許多,可是若微似乎都沒聽清,隻是瞪著略帶迷茫的眼神兒望著他,而他身後陸陸續續趕來了更多的人。
有穿著大紅錦袍的皇太孫妃胡善祥,也有杏黃衣衫的袁媚兒,還有一身素服的曹雪柔,一時之間紛紛擾擾,不勝其煩。若微隻是沉浸在朱瞻基的懷抱裏,覺得好溫暖、好舒服,仿佛再也不願抬起頭來。
“若微妹妹回來了?回來就好!”胡善祥麵上是和煦的笑容,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朱瞻基輕輕拍了拍懷中的佳人:“微兒,微兒,快回房去,已派人備好了香湯,先泡個熱水澡,然後就傳膳?”
他連拍了兩下卻不見動靜,心中微微驚訝,低頭一看不由呆住,原以為她是昏了過去,可是仔細一看,才發現若微似乎是在他懷裏睡著了一般,氣息平勻安詳。瞻基不由得又氣又笑,也顧不得另外一妃兩嬪和府內眾多的仆婢在場,隻好將手托在她的腰上,將她打橫抱起。
“想是在冰天雪地遭了罪,竟昏了過去!”朱瞻基似乎是在向誰做著解釋,“傳徐醫正、李良醫至迎暉殿侍候!”
“是!”
說罷,他就抱著若微向後麵東殿走去。
胡善祥看著朱瞻基懷抱佳人漸行漸遠的身形,麵上依舊溫順異常,隻吩咐著府內的仆從,傳醫官、備膳食,操持著諸多的體貼事宜。
袁媚兒與曹雪柔對視之後,麵上微有異樣。
迎暉殿內,沐浴換裝之後的若微躺在床上,依舊昏昏沉沉的。
朱瞻基拉著她的手坐在榻邊,目光始終未曾離開她的臉,開口問著:“徐醫正、李良醫可在外麵候著?”
紫煙應道:“是!”
“快宣!”朱瞻基麵色微微有些焦慮。
司音在旁開口勸著:“殿下,微主子剛剛沐浴的時候曾低聲喃語,說是身上並無大礙,讓她好好睡上一覺就好,不用傳醫正了!微主子說,她自己知道。”
“胡鬧!”朱瞻基不由怒道,“還聽她的?你們就是平日太過縱容她了,才會由著她偷偷跑出去,此番若是有個好歹,哪個拿命來抵?”
司音立即伏身下拜。
自湘汀以下,所有的丫頭都跪下了。
司棋與司音默默對視一番,心中都有些不服:“要說縱容,還不是殿下縱容的。明明是一大清早,您拉著微主子出去的,人都到了門口了,我們哪裏敢攔?”
可是事實雖如此,總要拿奴才們出氣。
跟在紫煙身後入內的兩位太醫,看到殿內氣氛肅然,也自是打起萬分精神,不敢懈怠絲毫,來到朱瞻基麵前,先是躬身行禮又是請安問好。
朱瞻基把手一擺,湘汀放下榻前的紗幔。
徐醫正剛剛將懸脈用的金線遞了出來,而朱瞻基則說道:“不用這些勞什子!”
說著,便將手中一直攥著的若微的左手遞了出來。
“就在本王麵前,替令儀把脈吧!”
徐醫正微微一愣,這王府內的女眷們往日問診把脈都是設上重重紗簾,在外室懸線而診;今兒不僅破天荒入得室內,更得以在主子娘娘的玉腕上搭脈,這倒真是奇了,想來應該是殿下心急如焚,所以才顧不得這許多禮數。
徐醫正於是輕咳一聲:“下官越禮了!”將小藥枕墊在玉腕之下,三指微懸,為她診脈。
徐醫正五旬年紀,為人一向老到,曾在宮中侍候過朱棣。朱瞻基分府之後,朱棣特意將他和得意門生李良醫派到太孫府。此二人比起在其他親王府中供職的醫官不僅品級高,更是榮寵有加,而且醫術精湛。
徐醫正片刻之後便手指輕抬,起身拱手行禮道:“恭喜殿下,令儀娘娘有喜了!”
“有喜?”朱瞻基仿佛沒聽明白。
而湘汀與紫煙對視之後,喜不自禁,立即跪倒在地,齊聲賀道:“恭喜殿下,恭喜娘娘!”
“有喜!”朱瞻基恍然覺醒,也顧不得眾人在場,一把掀開帳子將若微抱在懷裏,喃喃低語著,“若微,若微,你快醒醒,咱們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