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神山,烏雲滾滾,片刻傾盆大雨。
“差點成落湯雞了。”
周華洋狼狽淘進破落的土地公廟中,放下藥簍,掃視這間土地公廟。
黴味彌漫,蛛網密布,狼、虎、豹等六尊野獸雕像躺在地上。
“嗬嗬,一如當年的破敗啊。”
周華洋擦拭了一下蒲團,坐了下來,前些天父親在果園摔倒,摔傷了腿,他上柳神山,就是給父親采草藥的。
台上,滿是汙漬的神龕上,是一尊魁梧挺拔的暗紅木質雕像,土地公像,但形象十分獨特,並不像影視劇中的老公公形象,而是一位儒雅書生形象。
長發披肩,眼神幽深,眺望著廟外天空,左手持書卷,腰攜長劍,腳旁有一顆烏漆嘛黑的圓球。
神像破舊、落滿灰塵,卻不減英武威嚴。
周華洋注視了一會兒,麵色流露一絲苦澀。
兩年前,剛大學畢業的他,他還很天真的跟土地公許過願,“保佑我一帆風順,榮華富貴,就給土地爺塑金身,享萬民香火。”
隻可惜……這願望並沒有實現。
哪怕是村裏唯一的大學生,進了大城市,卻因為農村人的身份,處處受到歧視。
幾番落魄,成為了五星級酒店服務員,即便如此,他依舊很努力,從服務員到領班,到大堂經理,僅用了一年半。
不久前,高層透露了口風,等季度會議召開,他很大的機會擔任餐飲部副總監。
卻在會議前夕,被人下藥陷害,冒犯了董事長千金,成了人人喊打的“衣冠禽獸”。
別說副總監,連經理的職位都保不住,徹底一無所有,在楚南無法立足。
無奈之下,半個月前,他回到了柳生村,“既然大城市不容我,回來當農民,未必沒有出路。”
可惜,柳生村位於窮山溝裏,山路崎嶇不說,天氣也極其古怪。
就比如此時,村子裏已經兩個月沒下雨了,這一下,就是狂雷暴雨,田裏莊稼必被波及到,村民這些月的勞作,又白費功夫了。
當然也包括周華洋家的,一個小果園、三畝菜地。
在這當農民,還不如去城裏當個洗碗工呢,村裏青壯年絕大部分都進了城。
“柳神啊柳神,你什麼時候才能再顯靈,護佑一下你的子民?”周華洋歎息不止。
據說村裏老一輩人口口相傳,千年前,此處荒蕪,村裏人日夜受野獸妖魔侵擾,一顆千年柳樹成精,庇護鄉民,驅逐野獸邪物。
村裏風調雨順,五穀豐登,是方圓五十裏最為繁榮的,人口最多的時候,也有三四千人。
村子裏自此以柳神為信仰,尊稱柳樹精為“柳神”,村名也改為“柳生村’。
也是在那時,這座山,立起了一座柳生廟,日夜供奉,傳說那個柳樹精,也因為香火供奉,蛻妖成神,被天庭授封為了‘土地公’。
但在周華洋能記事起,村子都十分荒廢了,包括父親那一代,什麼繁榮、興盛,似乎隻存在於傳說當中。
除了村裏元老,其餘人都將其當成了先輩編撰的神話故事,自我安慰罷了。
“唉,好歹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我竟然也迷信了起來。”在周華洋搖頭苦笑。
在他低頭的刹那,隻聽到“哢啦”一聲的脆響,在這雷聲陣陣的環境下,也十分清晰。
周華洋錯愕地抬起頭,隻見柳神像裂開了一條指肚大小的縫,從脖頸到肚臍處,裂縫幽暗。
“唉……”他剛要感慨這神像比他還落魄時,一股金光從裂縫乍現,瞬間充盈破廟。
一道流光,懸浮在虛空中。
是一卷仿若聖旨一般的金黃卷軸,迎風鼓動,緩緩攤開,“封神詔”三個大字一閃而過,閉合起射向了周華洋,沒入了胸口,金光隨之消失。
破廟重新陷入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