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佳節。
一大早,趙心慈一家和幾位宗親,陳子昭都已經收拾停當,遲遲未見趙雲瀾出來,子昭就去了內堂請他。
“義父?”子昭輕輕地扣了扣門,不見裏麵的動靜。推門而入,隻見趙雲瀾連禮服都未脫,就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子昭暗暗歎了口氣,收斂了嫌棄地表情,走到塌邊,恭敬地開口道:“義父,時辰不早了,再不出發,日落前就趕不到祠堂了。”
趙雲瀾翻了個身子,不予搭理。子昭等了片刻又開口道:“義父,今日中秋,您總不能一個人留在家裏。還是起來一起出發吧?”
“你跟他們去,我頭痛腹灼,趕不了路。”趙雲瀾並沒睡死,不過嗓音真的十分沙啞。
子昭暗自吐槽一句:要師傅在,看你還敢不敢這麼喝酒。不過內心吐槽歸內心吐槽,說出口卻是:“子昭這就去煮醒酒湯。”
趙雲瀾抬了抬手,連搖都懶得搖一下,耷拉了下來,繼續賴著。子昭掩上門,快步去了廚房。
趙心慈得知自己的大兒子還在犯懶,也顧不得在宗親麵前的臉麵,氣衝衝地就進了屋子,嗬斥道;“趙將軍,這個時候您還擺譜?趕緊給老子起來!”
繼母立馬跟來,攔住趙心慈,坐到雲瀾身邊,輕聲道:“雲瀾,是不是真的很難受?”
“渾身酸痛,母親實在是……”趙雲瀾轉過身來,眯著自己水霧霧的眼睛,撒嬌起來。
繼母不忍,又道:“雲瀾,祠堂你就算不去,中秋節你一個人留著,太寂寞了,要不你歇半天,自己回叔父那等我們一起?”
“慈母多敗兒!他的兒子入祠堂,他怎麼可以不去?”趙心慈立馬不同意。
“雲瀾征戰沙場的人,若不是真難受,怎麼可能不起來?”繼母幾乎惡狠地看了一眼趙心慈。
畢竟是自己的骨肉,趙心慈也不由得擔心起來,隻是嘴上仍然嘴硬:“喝點酒而已,至於嗎?”
“我這會真走不了,母親,你們上路吧,免得一會誤了時辰。璋兒小,茶室有茶點,你給他多帶些路上吃。”趙雲瀾隻跟自己繼母對答,徹底不理會趙心慈。
“那你自己小心,好點了隨時來叔父家,我們估計要在那住上十餘天呢。”繼母每次聽到趙雲瀾對璋兒不經意流露的關心,就不免對這個早年喪母的繼子,多一份維護。
“哼,就是缺人管教!”趙心慈一看妻子那個態度,揮了揮袖子,甩門而出。
繼母給雲瀾拉好被子,脫下禮靴,這才掩上門準備出發。
片刻間,趙家人啟程離開。大慶和柯夢來到門外,大慶對著裏麵吼道:“老趙,我送柯夢回私塾,你無聊了就來找我。”
見裏麵沒有回話,柯夢上前一步道:“趙公子,我製了些檀香,還新做了一副棉質手套,請您轉交給大人。”語畢,對著緊逼地們微微欠了下身。
“柯娘子,這次冠禮,您前後操持,實在是太費心了。等沈巍歸來,我們再一起前來答謝。大慶,照顧好柯夢。”趙雲瀾不再裝死,推開門啞聲答道。
大慶看了眼趙雲瀾,光著腳,身上的禮服皺皺巴巴,發髻也亂了,抬杠的心思也沒了,隻是點點頭,便告辭了。
幾撥人馬陸續都走了,各自趕回家過中秋。
耿純和沈夜留下一張便簽,寫道:“我們去蜀郡錦都看戲,我哥回來後想辦法通知我們。”
趙雲瀾來到前院,給張廚子和打掃的老李一人一些禮錢,讓他們也趕回家過節去。昨天站得滿當當,顯得逼仄的院子,一下子空落落起來。趙雲瀾百無聊賴地依舊光著腳,走了一遍,也沒一個人出來囑咐他穿鞋,讓他提防著涼。就這麼略有寂寥地回到臥室,灌了口醒酒茶,又歪倒在榻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