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你真的打算發展我們這裏?我覺得我們這裏,比很多出名的古鎮都美,可是就是沒有人來開發。”一欣喜,我竟忘了自己回家的目的,也忘了對這個人的成見,連忙就事論事地和他聊了起來。
他問了我許多關於潘家小鎮的曆史及這裏的風情民俗,我於是給他講了那些我從小到大耳熟能詳的典故及傳說,在談話的間隙裏,我忍不住提到了奶奶和大伯,奶奶作為鎮上最德高望重的長輩,對鎮上的一切傳說都如數家珍,而大伯早些年經常下鄉到各個村落上為人看病診斷,對小鎮的地貌格外了解。
他聽我這麼說,頗感興趣地問我:“如果是這樣,能不能讓我見一見你奶奶?我想和老人家好好聊一聊,或許這裏會成為我開發出來的第一個風景區。”
這對於我乃至全鎮人而言,乃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我望著刑風滿懷真誠的臉,竟忘了思索他怎麼會突然來到這裏,隻滿心幻想著有朝一日潘家小鎮變成了著名旅遊景點、街道小巷人來人往的繁榮模樣,一時欣喜若狂,帶著他他驅車前往我奶奶家,完全忘了自己此行回家的目的。
此時天已經漸漸黑了,太陽依然不見蹤影,月牙高掛在一片澄淨的天空中,小鎮瞬間像是換了一件薄薄的月白色外衣,寧靜中透著一種別樣的神秘。
“真美……”刑風緩緩驅車,忍不住輕聲呢喃了一句。
“是啊。”我淡淡附和,心中藏著無限的歡喜,忍不住打開窗戶,伸出手去,試圖拖住這一片朦朧於指尖之上。
“你手指很修長,很美。”他往我這邊看了一眼,然後說道。
我連忙縮了回來,重新關上了窗戶,冷言道:“不,我的手是我們所有同齡女生中最蒼老的一雙手。”
“一定是他們不懂欣賞。”刑風又開始那套催眠式的讚美。
“請您以後不要動不動誇我!不然我會生氣的!”我不禁又想起了之前和他的那次對話,內心的不快瞬間如泉湧。
“噢,sorry,好的,以後我會注意。”奇怪無論我說什麼,他似乎並不生氣,反而連連迎合,一副啞然失笑的模樣,似乎覺得我特別天真有趣,真是令我費解。
我十分無語,又覺得自己有些無禮,或許沒準有一天他真成為我們潘家小鎮的恩人,如果是這樣的話,不管這個人有多壞,我想我都會在筆記本上給他劃上一個大大的“好”字。
畢竟潘家小鎮,是我魂牽夢繞的故鄉。
潘家小鎮上的私家車寥寥無幾,在這裏最多能看到的便是摩托和四輪卡車,因此刑風的這兩轎車在鄉村公路上開著格外顯眼。我家並不在鎮上,而是在鎮上不遠處的一處鄉村,名字也叫潘家村,住的都是潘姓人家。到了村口,有一片足球場大小的曬穀場,是每年村裏稻穀豐收的時候用來曬稻穀的地方。如今剛剛入春,場區一片空曠,剛好便於停車,於是我讓刑風把車停在了隱蔽之處,我們步行去奶奶家。
這片場地周圍原本就住了不少人家,大家農閑時期都喜歡在這場地裏紮堆,或打撲克,或玩麻將,甚至一日三餐都從家裏端到場地裏圍坐在一起邊談笑風生邊吃著,一年四季這裏都呈現出一片睦鄰友好的局麵。這一下車便有不少人圍過來了,刑風這輛過於大氣的轎車以及他風度翩翩的外形讓住在這周邊的人們一下炸了鍋。大家都認識我,一邊呼喚著我的外號,一邊問我這個開車帶我回家的男人究竟是我什麼人。我這才後知後覺地發覺,原來和刑風一起回到村裏是一件多麼驚天動地的事兒,會引發不必要的誤會和輿論。
可此時已經晚了,無論我如何解釋,大家皆用那一種意味深長的目光看著我,都以為我剛剛去省城便釣到了一位金龜婿,忙不迭地帶到了家裏來。我在鄉親們的七嘴八舌中羞紅了臉,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刑風看出了我的尷尬,雖然他聽不懂我的家鄉話,但是根據大家的神情及語氣微微猜得出他們在說些什麼。刑風微微一笑,對大家說:“你們好,我是小書的老板。聽她說你們這裏風景優美,山清水秀,所以和她一起來這裏考察考察。”
刑風的普通話字正腔圓,村民們常年看電視也漸漸都聽得懂普通話,有一兩個膽大的村民邊端著碗吃著飯邊用蹩腳的普通話喊了一句:“你是不是來提親啊?我們潘家鎮的姑娘聘禮可是很高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