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晚了,一陣風吹來,我感覺特別地冷。他脫下自己的外套,執意披在我身上,隨後又說:“我知道已經很晚了,外麵也很冷,可我不想放你回去。我真的很害怕你說分手,我不能想象我們失去聯係會是怎樣。小書,不說分開好不好?”
他用懇求的目光望著我,我對視了一下很快便閃躲了,他的真情讓我心動,可是現實的差距分明就在眼前。明天,他就是別人的未婚夫了……
我的沉默讓他悠悠地歎了口氣,他說:“那看來,你真的決定了對嗎?我沒有辦法了已經,我不能不訂婚了。當初逃走,我本來想我們永遠離開這個地方,離開我爸,離開所有人,去一個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可是當我和一幫工人搬磚的時候,我才發現離開我爸我什麼都不是,比廢物還不如。刑風說得對,在沒有能力之前隻能忍耐。小書,我都已經打算好了我的以後。如果你願意等我,陪著我,我會更加努力,好嗎?”
許久,我還是艱難地搖了搖頭,我說:“你越努力隻會離我越遙遠,你是天上的飛鳥,我是水裏的魚。飛鳥與魚相愛,不過是一場意外。我們不會有可能的,你還不明白嗎?”
“有什麼沒有可能的,當年我爸是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可我媽不是照樣看上了他!”靳言氣呼呼地喊道。
“可是最後他們的結局呢?是你媽難產去世了,你爸和你被你的親生外公趕下船!”我大聲說道,突然意識到這件事對他而言是一種巨大的傷害,於是便沒有繼續說下去。
他幽幽地看了我一眼,他說:“那看來你是真的決定了?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我“嗯”了一聲。
“你不怕我將來愛上別人?我的愛隻有一次,付出過就再也沒有了,所以你考慮清楚。”他突然又轉換了一種語氣,開始威脅我了。
“好,隻要你過得幸福,我都會祝福你。”我苦笑了一下。
“行!”他指著我,嘴唇微微地顫抖,隨即扭頭望向了天空:“你把我甩了,對嗎?”
“不是,”我被他的話弄得哭笑不得,“是我們壓根沒有開始,又何談被甩。隻有沐浴在陽光下的愛情,才會有燦爛的明天。”
“沒有開始?嗬嗬,那我們經曆的一切算什麼?你知道我用多大的代價換來和你的私奔嗎?你知道……算了,我什麼都不想說了。你如果真的決定了,那你就走吧,我晚上就在這裏了。”他突然放棄了傾訴,直挺挺倒在了濕漉漉的草地上,露水把襯衫都打濕了,我看著都覺得冷,他卻絲毫不為所動。
“那我走了,你早點回家吧。”我見他這樣,一咬牙,轉身就走了。
我想,如果他做不了那個狠心先走的人,那麼就由我來做吧,一切的罪責讓我承擔,一切的過去也由我終止。
他沒有想到我會真的離開,當我走出大概一百米的時候,我聽見他在身後大喊:“潘如書!別離開我!”
我心口劇烈地疼起來,卻依然沒有回頭。
“潘如書!”
“潘如書!”
“賤人!”
“我恨你!”
……
他像是一個衝動任性耍酒瘋的少年,不停地喊我的名字,一聲聲的哀求仿佛是迷途羔羊對同伴的呼喚,由愛到恨,僅僅隻是一瞬間。
我走得特別慢,我頻頻有種想回頭不顧一切擁抱他的衝動,可是我努力控製住了我的情緒。到後來,我聽不到他的聲音的時候,我突然又對自己很懊惱,我終於鼓起勇氣回頭,可是後麵除了一排排低矮的綠植和那一片平坦的草地,哪還有靳言的蹤影!
有那麼一瞬間,我多麼希望他會追上來,他會像從前那樣放肆地抱著我,像小獅子一樣霸道地撒嬌命令我不許離開他的生活;我多麼希望他會衝過來,用滾燙的熱淚融化我辛苦鑄就的心牆,讓我好不容易築起的圍牆全線崩塌,從此毫不猶豫、不管不顧地和他在一起……可是他沒有。
他消失在了原地。我心裏除了難過,還有一絲絲的慶幸,盡管內心矯情得不行,可我明白,這對於他或我而言,都是最好的結局。
這世間沒有任何一種愛情,能允許三人並肩而行。從前沒有,如今沒有,以後更不會有。如果有,那一定隻是對生活的妥協,而並非對愛情的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