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青海往事·伊人亭中聽且望(楔子)(3 / 3)

起初,上官住隻是以為自己與她隻是好友,隻是同門師兄妹。但當海道子開始稱她為慕容佉,叫得愈久,上官住就發覺自己對慕容佉產生的情愫愈發濃烈——他漸漸懂了,原來他已經義無反顧地愛上了慕容佉。

那日,迫近日暮,上官住在聽望亭中坐著,望著近處的海浪,聽聞遠處的濤聲,想著更遠處的月亮。自從慕容佉入了海道子門下,二人便從未在此相對而食過了。他想到了幼年時雙親撒手人寰,想到了少年時和公孫俍一起,在市井當中偷雞摸狗,也想到了在這青海長雲裏度過的青年時代,直到想到了慕容佉,便隻覺得之前的那些回憶都一文不值。在他腦海裏,不斷地回閃著慕容佉深邃的雙眸,俊俏的麵龐,白皙的肌膚。不知道為什麼,他竟感到隱隱有些心悸,便摸出腰間的玉簫,對著麵前的浪花,從丹田提上一口真氣,激昂地吹了起來。

吹完一曲,心悸的感覺卻有增無減。上官住明白了心悸是因為她,但他想不通,此前好像對慕容佉並不動心,可而今為何對她心生愛意;她分明又在身邊,卻為何又有師尊的旨意,讓他不敢去追求。也正是在這時,他清楚地聽到,身後一聲清脆的女聲說道:“師兄,吹得真好聽!”

這分明就是慕容佉!思念她時,她卻來了。不待上官住回頭,慕容佉已經他身前。見上官住捂著心口縮在那裏,慕容佉關切地問:“師兄,你不舒服嗎?”

上官住緩緩地抬起頭,望著慕容佉的臉龐,雙眼分明垂下兩行淚。他隻是說:“沒關係的,沒事,沒事……”

“可是,師兄又為什麼落淚啊?”慕容佉的語氣中帶有幾分焦急。

“心……心悸。”上官住勉強回答著。

“師兄好端端的怎麼就心悸了?”慕容佉問道,“難道是在思念什麼人?”

慕容佉這麼說,憋得上官住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其實慕容佉明白是為何,卻又不禁竊笑。她對上官住說:“師兄如果實在心悸難忍,不妨躺下。前些天,我悄悄翻了翻師父收藏的武功秘笈,暗地裏自己學了些點穴的功夫,不如就讓我試試,看看能否解師兄的心悸。”

上官住不做聲,他深知在武林中,點穴功夫向來隻能男師教男徒,女師教女徒,互相練習,更是隻能在師兄弟或師姐妹之間。但是,他何嚐不想有些由頭,哪怕多碰一碰自己的心上人。他也就不再顧忌那麼多,隻是攙著慕容佉,躺到了亭中的石桌上。

於是慕容佉從丹田輸過內力,傳到指尖,再運指力,對著上官住心口膻中穴點來。上官住隻覺一股暖流,從身體中部往頭腳兩端流去,心口處宛若小石子兒在春水潭中激起漣漪一般,十分舒適。慕容佉再緩緩提起指尖,蜻蜓點水一般地又往膻中穴下方的鳩尾穴連點了三下。上官住又感到,自鳩尾穴處傳過一陣電一般的酥麻。至於心悸的感覺,早已不見了。

“豈有此理,簡直是胡鬧!快住手!”聽望亭上二人的靜謐,被一聲嗬斥打破。師兄妹回過頭來,隻見是散步到這裏的師父。慕容佉隻得停下手,上官住則坐起身子——他們都低著頭。

半晌,三人都無動靜。海道子咳嗽一聲,緩緩走近,對著慕容佉,繼續嗬斥著:“阿佉,你好不懂事!這點穴功夫是在哪學來的?一定是你又偷看為師的藏書。你自個兒琢磨也就罷了,怎麼還在你師兄身上摳摳索索?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為師罰你麵壁七日,就在這牆根下,除了呼吸運氣,不能活動一下!”

慕容佉聽了,心中頓時燒起一團無名火,但她又怕冒犯師尊,隻好壓抑住內心,低下頭,向牆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