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了一陣,慕容佉終於停了下來,隻是望著眼前的茫茫青海,一語不發。良久,她竟有些惆悵地說:“看來,真的有了。”
“本來就有了啊。時候到了,我們就生下來,再把他養大。”
“但是我還是擔心……”
“擔心什麼?”
“一來,我們並未成親。二來,要是你師父突然回山,那該怎麼辦?”慕容佉嗔怨著,“這些,你都沒有想過?”
“那我們今晚就成親,等孩子生下來了,我們就離開海心山!”上官住站起來,斬釘截鐵地說
“你願意和我一起走?”
“心甘情願!”
“那我們去哪裏?”
“你若想回西域,完成你的複國宏願,我便跟你去西域,不論成敗都陪著你。你若是不想回西域了,那我們就浪跡天涯,去漠北,看長河落日;去江南,看小橋流水;去蜀中,看險山幽穀。若是你沒想好,那我就帶著你大江南北,全走一遭!”
慕容佉不說話,緊緊依偎在上官住懷裏。
就在這天下午,上官住下了山——這是海道子走後,海心山上第一次有人下來。他去了市鎮上,買了一匹紅綾,一對紅燭和幾張紅紙。夜幕降臨,慕容佉的房內,牆上貼著紅色的囍字,桌上擺著果品菜肴,兩人相對而坐,額頭上,都纏了一條紅綾。
“這婚禮未免有些寒酸。”上官住一邊擺放著碗筷,一邊說著。
“管他的呢,有你在,不就夠了。”慕容佉給兩隻杯子斟上了酒。
“沒有三聘六禮,親朋好友,連個見證都沒有。佉兒,你不覺得遺憾?”
“那又何妨?我就和你做個不拜天地的夫妻!”慕容佉說著,向上官住敬一杯酒。
上官住連忙奪下慕容佉手中的酒杯,說:“你胡鬧,肚子裏有孩子呢,怎麼能喝酒?”
“好吧,那我喝茶。”
“茶有藥性,也喝不得。”上官住說著,一手按住了一旁的茶壺,“就喝水吧。”
許久,二人都沒有說話。慕容佉吃著菜,忽然說道:“奇怪,以前要是有人連我吃什麼喝什麼都管,我指定是要發火的。可是為什麼,就生不了你的氣?”
“這算管你?”上官住也吃著菜,漫不經心地反問。
“大概是,你第一次吧。”
在此之後,慕容佉都閉門不出,為的是向兩個師弟隱瞞自己的身孕,免得他們再來揶揄。萬俟俊和司空佐好些日子都沒見到過師姐了,難免感到奇怪。他們問上官住,上官住隻是說師姐正在閉關修煉一門神功,三五年內不能出關。兩位師弟,也就不再問了。
花落去,燕歸來,半年時光,又過去了。在上官住無微不至的關照之下,慕容佉將要臨盆。那是一個淩晨,慕容佉在睡夢中大叫著驚醒,睡在一旁藤椅上的上官住連忙起身,一下子跳到妻子身邊。他見慕容佉額汗涔涔,臉色發青,嘴唇不停抖動著,連忙拉住她的手,問:“佉兒,你怎麼了?”
“肚……肚子好痛……一陣陣的。”慕容佉青紫的嘴唇一直抖動著,“隻怕是要生了……”
上官住先是心裏一驚,隨即便冷靜下來——畢竟在他心中,早已準備好迎接這一天了。在此之前,他也在山下的集鎮上問過鄉民,知道分娩要預備的東西。便去取了水盆、毛巾和剪刀,又跑上山,叫醒了兩個師弟,讓他們燒一壺熱水送到師姐房間。
“三更半夜的,要我們燒熱水做什麼?”萬俟俊一邊極不情願地起床,一邊嘟噥著。
其實,上官住實在是不願去叫旁人,但這山上除開慕容佉,沒有一個女人,所以分娩時隻得自己陪在她的身邊,送水跑腿的事情,也就隻好讓師弟們幫忙。吩咐好了師弟,他又使輕功飛奔回房裏。握著慕容佉的手,安安靜靜地陪著她,慕容佉也漸漸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