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寶在大花貓的脊背上撫摸了幾下,然後輕輕一拍。大花貓忽然就跟到了指示似的,嗖的一下就從他的兩腿下躥到了地板上,隨後又是一個縱躍,冷不防地跳上了茶幾,嘩啦一下將盛放舍利子的木盒撲翻。舍利子砰的一下從茶幾上墜落到了地板上,然而卻並沒有摔碎,滴溜溜地滿地亂滾起來。
韋莊大吃一驚,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大花貓已經一嘴叼起了那顆舍利子,嗖的一下從開著的窗戶裏躥了出去。韋莊氣得大喊大叫。外麵的好幾個警衛和秘書立馬聞聲闖入,然而一個個都是麵麵相覷,完全搞不清是什麼狀況,大花貓也早跑得沒影兒了。
韋莊氣急敗壞,一聲令下,整個莊園的所有警衛人員立馬發動起來。槍開保險,子彈上膛,見到野生的非人類活物直接就是一梭子。一時之間整個偌大的莊園雞飛狗跳,子彈橫飛,槍聲響成一片。
然而如此大動幹戈卻並沒有什麼卵用,貓這種能上牆會爬樹的小動物遠比大活人要難對付得多,不是那麼容易就打得中攔得住的。不過片刻功夫,它就突破了包圍圈,跑得完全沒了蹤影。
消息報過來,韋莊臉色灰敗,沮喪地坐倒在沙發上。任憑這幢莊園如何守衛森嚴,也不管他一句話能調動多少人馬,總有些看似不起眼兒的小事他還是照樣沒轍。
韋莊心裏憋著悶氣,摔了書房裏的一個名貴古董花瓶,還是怒氣未消。一抬頭,瞥見楊小寶還在那兒笑嘻嘻的,心裏不禁更是窩火兒,你好好坐那兒沒事逗什麼貓玩兒啊?然而他也知道為了畜生惹禍遷怒於人實在不合適,出於涵養也就忍口不說。
楊小寶剛才一直是抱著胳膊冷眼旁觀不說話,眼看著事情都消停了,這才淡淡地開了腔:“韋首長,這是好事啊!你下不了決心,天意就幫你下了決心不是?好了,我有事先走。你可不要別氣壞了,沒有了結的麻煩還在後麵。”
“還有什麼麻煩?”韋莊愕然,他還並不知道南洋那夥勢力勾連高四海要動他的事情。
“以後慢慢再說。”楊小寶此時掌握的情況很有限,也就先不說破,隻是朝他點頭招呼了一下,然後抬腿走人。
韋莊此時倒是自己想起來了,叫住楊小寶,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問出了口:“你為什麼要保高四海?”
這話說出來也就等於是承認派了吳秘書帶著醫生到醫院要做掉高四海殺人滅口,確實是他的直接指示。對於像像他這樣身份地位的人來說,與這種“髒活兒”沾邊兒是很有政治風險的,泄露出去就是了不得的把柄。
但韋莊還是決定直言不諱,瞪著楊小寶冷冷說道:“你要知道,我信任你,你也要信任我。”
楊小寶驟然停步轉身,目光炯炯,凝視著眼前這個位高權得的老人,淡淡說道:“高老頭子確實是死有餘辜,槍斃一百次都不夠。但是我殺得,別人殺得,就你殺不得。”
“那你是覺得你比我權力還要大嘍?”韋莊臉上肌肉牽動了一下,眼神裏有了怒意,冷淡地說道:“年輕人,我告訴你一句話,如果一個人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並不是什麼好事。”
楊小寶搖了搖頭,很認真地說道:“其實你剛好說反了。正因為我沒有太把自己當回事,所以很多事情我可以亂來,很多規矩我可以不守。但是,韋首長,你不一樣。你不可以不把自己當回事,所以很多事情你不能亂來,很多規矩也不可以不守。”
韋莊明白這話的意思,眼神裏的怒氣也漸漸消裉,終於還是什麼都沒說,轉過身背對著楊小寶,一言不發。
“也罷,高四海是你的人馬在看著,他的性命就隻有隨便你了。我走了,想好了告訴我。”撂下這話,楊小寶再不停留,快步出了韋家莊園。
不管韋莊想沒有想好,他是已經想好了:如果韋莊無視自己的勸告,不按規矩辦事,堅持下黑手要了高四海的性命。那麼與韋家的所有約定與默契就到此為止,接下來不管韋莊還是韋小午都得自求多福。至於南洋那夥外國勢力勾連高四海的陰謀,自己就當作從來沒有聽到過好了。
那輛奔馳沉了大金河裏已經不能開了,再好的汽車在底盤進了水後也就沒什麼修頭兒了。楊小寶隻能很苦逼再次開上了原先那輛破麵包。
這輛破麵包開在馬路上很有丟人的嫌疑,但是行駛在韋家莊園裏卻很是吸引眼球。這裏名貴豪車多得如同過江之鯽,反而顯得這輛破麵包顯得很不尋常。莊園裏的保安和警衛人員不敢對楊小寶有絲毫的輕忽怠慢。他們都懂得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可以開著這種破車隨便出入莊園的人物,遠比那些坐著豪車,鄭重其事前來拜訪的賓客更要有底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