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立刻就明白了木村的意思,在這一場陰謀與反陰謀對峙中,對於他們所代表的東瀛來說,誰勝誰敗本身並沒有太大的意義。但如果華國與南洋諸國陷入長期僵持對峙的局麵,對於東瀛是最有利的。固然南洋諸國加起來也不可能是華國這個巨人的對手,但畢竟可以消耗華國的相當一部分國力,為東瀛掙得一些喘息的時機。
從這個方麵來說,東瀛方麵其實是反過來搭了一趟便車。至於對付楊小寶則是在這個大目標當中的一個小目標。
“木村君,你為什麼把楊小寶此人看得如此重要?”藤原臉上流露出了狐疑之色,提出了一個自己心裏一個最深的疑問,“他或許在華**方情報機構的某些行動中起過一些很重要的作用,可他畢竟不是高層核心成員,我們花費大量精力對付他——不管是活捉或是清除,恐怕都不是劃算的買賣。”
“我們不是商人,不做買賣。”木村橫崗把腦袋靠回到座椅靠背上,一雙幽深的眼眸裏放射出火焰似的光芒,緩緩說道:“藤原君,在半年之前,當我在狙擊步槍的瞄準鏡對準井上老師的那一刻,在扣下扳機之前,我曾立下誓言:我會在我的有生之年,盡我一切所能為他複仇,以一個學生的身份,為老師找回失去的榮耀!”
在東瀛人的奇葩道德邏輯裏,親手扣動除掉一個泄露了國家機密的叛徒也可以歸罪到敵人身上。木村並不覺得他所口稱的“複仇”有任何不對。藤原更是聞言肅然起敬,不管在哪個國家與哪種文化裏,擁用強烈信念的人總是讓人由然敬佩的。
他重重點了一下頭:“木村君,您放心。我會盡力協助您的。”
木村滿意地點了點頭,自己資曆還不夠,雖然名義說是藤原的上司,但也隻是高上半級而已。要想順利驅使藤原聽從指揮,光靠拿上司的架式逼壓是不行的。眼下能夠打動他——不管是靠演技還是憑著其他什麼心理詭計,當然是最好不過。
“很好,今天晚上,你帶領人馬混進學校裏去。”木村冷漠的臉上擠出了一絲狡猾的笑意,“按照那幫南洋猴子膽怯的個性,他們肯定會選在今天晚上動手。等他們發動了,你就趁亂幹掉楊小寶——能活捉自然更好。當然了,最好連同韋莊的孫女也一同幹掉。”
“什麼?還要幹掉韋莊的孫女?”藤原大吃了一驚,這個可不在原先的計劃之中,也超出了對付楊小寶的範圍。
“我們的行動計劃隻跟南洋人透露了一半,他們何嚐不是也隻對我們透露了一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的第一優先計劃並不殺人,而是在東海大學裏劫持韋莊的孫女,以此要脅韋莊在高層對外政策上改變原來的鷹派強硬主張,采取緩和措施。”
木村瞥了一眼藤原,淡淡說道:“至於他們跟我們所透露的行動計劃,先在東海大學校園裏製造混亂,再引得韋莊從會場前來探視,然後在中途襲擊坐車。兩個計劃誰優誰劣,一目了然。那幫南洋猴子再愚蠢,也不可能看不透這一點。所以他們所說的襲擊坐車殺人這第二種,最多隻能算一個備用方案罷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用我多解釋了吧?”
確實不用再解釋了。藤原已經完全明白過來,隻要破壞那幫南洋猴子的劫持要挾計劃,趁亂殺掉韋小午,這個黑鍋就算是由南洋情報機構背定了。
如此一來,不管是在公在私,韋莊與南洋方麵就算是結下死仇了,再無緩和的餘地。他在華國高層作為一貫的對外強硬派,一定會主張更加強硬的南海政策。造成的大結果就很可能是華國與南洋諸國的戰略對峙長期化,甚至永久化。這也就正好達成了木村所說的‘誰也不贏,一直鬥下去’,對東瀛最有利。”
“是!”藤原重重點了一下頭,應道:“我今晚就遵重您的指示行事,一定完成任務!”
夜幕漸漸落下,整個東海大學校園因為鬧了防疫的事情,一下子變得空蕩蕩的,所有師生都在宿舍裏惴惴不安地等候著醫生上門體檢,就連學校招待所都住滿了不能出校的教職工。然而讓全校師生覺得奇怪的是,學校隻是給封鎖隔離了,但是並沒有醫生前來給每個人測體溫抽血、噴灑消毒藥水。
校園裏彌漫著一種古怪的緊張氣息,沒人鬧得清楚是怎麼回事。此時此刻,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楊小寶躺在經管學院的女生宿舍韋小午的床上,剛剛睡完了一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