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楊小寶跟藤野原聊天談心的當口兒,在市醫院大門口對麵的一家餐廳大包間裏,開上了兩大張桌子的豐盛酒菜。上菜的服務員推開房門,看到包間內的情景不由得愣了一下。兩大張桌子竟然無人落座,二十多個身穿西裝的男人筆挺挺站在桌子旁邊,個個麵色嚴肅,滿桌子的酒菜竟然連筷子都沒有動過。這種詭異的氣氛簡直就不像是聚餐的,倒像是剛剛送完葬吃人飯。
一個麵色陰沉的中年男人正在焦慮地來回踱步,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重要問題,看到服務員闖了進來,似乎想到了什麼,眉頭一下子舒展開來。
他衝著服務員點了一下頭,刻意放緩語氣說道:“你好,我請你幫上一個小忙。”
“您說。”服務員點了點頭。客人有需要,當然要是盡量滿足的。
“你知道對麵的那個醫院嗎?”中年男人拉開包間的窗簾,指了一下馬路對麵大樓上的一個紅十字標誌。
“知道,市立醫院。”服務員微笑點頭,心想這不廢話麼?我又不瞎,天天在這兒上班能不知道這個醫院。
中年男人點了點頭,沉聲問道:“那我想再問一下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很多警車開到了醫院裏?”
“是有這麼一回事兒。”服務員歪著腦袋回想了一下,“我們餐廳離醫院近,經常有吃不慣食堂的醫生和病人在我們這裏訂餐。也就幾步路,我們也不專門配送,都是服務員自己送過去,今天早上我到醫院送茶點的時候,是看到很多警車對了,對了,您問這個幹嘛?”
說到這裏,服務員忽然有些警覺起來,這幫怪人打聽警察的行蹤動向做什麼?正經良好市民怎麼會用得著去關心警察。
中年男人目光閃爍,陰惻惻地笑了笑:“隨便問問。哦,對了,你剛才說,你們餐廳提供送餐服務是嗎?”
服務員有些不安地點了一下頭。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指了一下滿桌子的酒菜,操著一口極其古怪的普通話說道:“那我想請你打幾份菜,幫我送到對麵醫院的住院部大樓裏,順便幫我看一下裏麵還有多少警察在,還要注意有沒有便衣在。要是有,有幾個,把數目記下來。”
服務員就算再蠢,也明白了這幫人不是善茬兒,多半是準備不幹好事的不法之徒,說是送餐,其實是想讓自己替他們踩盤子。打聽事情是一回事,幫忙踩點是另一回事,這可是惹禍上身。服務員這一下慌了神,雙手亂搖:“不,不行的,不行的,我什麼都不懂,也不會認警察,更加認不得便衣。”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對著一個手下示意了一下,手下立馬從口袋裏摸出一小疊紅色鈔票放在了服務員麵前的餐桌上,目測能有幾十張之多。
“隻要你替我們送完這一趟餐,這些就當是給你的小費。”中年男人沉聲說道。
財帛動人心,這幾千塊對於一個餐廳打雜的人來說,相當於是一個月的工資和獎金了。服務員看著那一疊錢,咽下一股口水,點了點頭。
服務員拿來了飯盒,打包好了要送到餐廳的飯菜,抬頭詢問:“這些飯菜要送給誰?你們讓我到醫院送餐,總得說是送到哪個房吧?”
“送給這個人吧。”中年男人嘴角浮起一抹微微的冷笑,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翻出來一張年輕男人的照片,照片很有些模糊,明顯就是在遠處偷拍的,照片的男人斜叼著一根煙,一臉滿不在乎的表情,一看就不是善茬兒。
中年男人指著手機屏幕,示意服務員認清楚人:“就是這個人。他姓楊,叫楊小寶。你可以提著餐盒在住院部裏轉一轉,四下裏找一找,特別要看清楚有沒有這個人。如果你真的在住院大樓裏看到他,那你把這些飯菜交給他好了。”
服務員點了點頭,忽然又想到了一個問題,問道:“他如果問我,是誰給訂他的餐,我應該怎麼回答他?”
“這是一個好問題。”中年男人哈哈一笑,淡淡說道:“這個問題,他肯定是會問的。你就這麼回答他:這是一來自日出之地的問候。”
“來自日出之地的問候。”服務員默默重複了一遍這句既文縐縐又拗口的話,拎著打包好的送餐盒子離開了。
“中村組長,你這樣做合適嗎?這豈不等於是讓華國人知道我們在這裏,我們已經盯上了這家醫院?”中年男人的一個下屬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質疑,臉色很有些忐忑。在東瀛國的傳統裏,上下級之間通常等級森嚴,下級質疑上級是很冒犯的行為,輕則挨訓重而受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