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小午黯然良語,直到現在她才知道,祖父為了擺平楊小寶的身後之患,付出了多麼巨大的代價,這給了她一個極大的震動。直到知道這件事之前,在韋小午一向的感覺裏,祖父固然慈愛,但另一個方麵也是權力**極強的老官僚,凡事隻看利弊,不講情義。
韋小午對於祖父這些習性向來很有些腹誹,在她看來祖父就是一個嗜權如命的人。但眼下居然能夠做出這樣重大的決斷與犧牲,實在是讓她感到萬分意外。
“也好。不管您是辭職還是離休,總算是可以輕閑了。”眼見韋莊愁眉不展,韋小午挽住祖父的胳膊,故意說道:“您以後再也不用擔心沒空兒管教我了。您又得了清閑又有空管教我了,又有什麼可不高興的?應該不高興的是我才對呀!以後可沒輕鬆日子過了!”
“說得對,說得對,我應該高興才是。”韋莊爽朗的哈哈一笑,舒展了眉頭,起身走到書桌跟前,遲疑了一下,終於伸手拿起了書桌上的紅色電話,開口說道:“秘書處嗎?幫我安排一下明天回老家的行程對,明天的的所有的會議全部取消再重要的會議也不去了對,就是這樣。”
韋小午在旁邊聽著祖父所說的話,不由得暗暗點頭:祖父終於作出決斷,放下了與權力有關的一切事務,不再戀棧。更改行程,拒絕參加任何會議,應該也是他最後的倔強了吧。
掛斷電話,韋莊就像是放下了一個肩負了多年的沉重負擔一樣,臉色頓時釋然了不少,挽起韋小午的右手,笑著說道:“走,陪我到花園裏走一走,明天咱們就回老家了,以後可能再也不會回到這裏來了。在這裏住了太久,總還是有些舍不得,你就陪我再看一看吧。”
這座大莊園雖然熟知內情的人一直習慣性把它叫作“韋家莊園”,但實際這座園子並不姓韋,產權是屬於政府的,隻是多年以來一直分派給韋莊作為官邸居住而已。按照規定,在官員離任之後是要收回的。當然,以韋莊的身份地位,還不致於被收回去,但以後肯定是不會常來了。
走在別墅花園的草坪上,韋莊臉上雖然輕鬆自然,暗地裏卻唏噓不已。韋小午遙望著遠方,一顆心思飄蕩到楊小寶的身上,暗暗在想:“你到底是死是活,又去了哪裏呢?”
海州市政府大樓,市長辦公室。門窗緊閉,燈光幽暗,偌大的辦公室隻有一個孤獨的身影,很罕見的沒有往日那樣不斷有工作人員進進出出彙報工作的繁忙場景。燕紫默默在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透過半掩的窗簾眺望著對麵樓頂的權力象征:一個巨大的國徽。
以往在工作疲憊之餘,燕紫也常常喜歡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稍作休憩放鬆。每當她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市場政府大院的工作人員,心裏總會不自禁地生出一股難以言說的滿足感:這些奔忙的工作人員全是聽命於她,為她奔走服務。每當湧起這種感覺,再多再多的工作疲憊都會立馬消散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