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顏一邊聽著，一邊點著頭。
方偉繼續說道：“但是，阿敏卻說什麼都不讚同我的想法。”
“為什麼？”舒顏不解。
方偉解釋道：“因為她覺得我之前失敗過，而且現在手上還欠了一大堆的債務。她覺得我太過輕信別人，以後受騙上當的機會也很大。那個時候家裏負擔很重，不能雪上加霜。”
舒顏聽著方偉的解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有些時候就是這樣，兩個人各說各的道理，互相僵持不下，問題就產生了。
“那後來呢？”舒顏問。
“後來......婧婧滿月了，阿敏就出去找工作了。我記得她當時找過很多份工作，鞋廠、服裝廠、最後才到內衣廠。當時她去到那家內衣廠的時候，內衣廠效益不好。當時阿敏不斷地幫那個老板出謀劃策，才讓那家小廠子起死回生。再到後來，那家廠子的老板直接把手裏的股份轉讓給了阿敏。短短幾年的時間，阿敏就開了分廠，有了就有了‘上流感’。”
舒顏聽到這裏才明白，原來大名鼎鼎的“上流感”竟然是從一個不起眼的小廠子做起的。
“或許也是因為我自己自卑吧，事業發展的不好，沒辦法和阿敏比肩。人在低穀的時候，就比較敏-感，尤其是在自己老婆事業發展那麼好的情況下。我記得那段日子，我每天都很壓抑，很怕見到阿敏，更怕見到阿敏身邊的人。他們的一句話、一個眼神兒，我都能琢磨半天，總覺得他們瞧不上我，總覺得自己配不上阿敏.......”
方偉說到這裏，唇角開始囁嚅，在眼眶裏打圈了好久的眼淚，猝不及防地流了下來。
他連忙抬起手，抹了一把臉。
舒顏聽到這裏，什麼都懂了。
接下來的，也沒必要再問了。
在方偉的舉動中，舒顏能看出來，其實方偉心裏一直沒有真正放下倪敏。
而倪敏，何嚐不是呢？
她仍然固執地認為：當初婚姻破裂就讓她的人生不完美了，所以後來，她不斷地去追求所謂的完美。
可是，人生哪有什麼完美？
如果現在倪敏再見到方偉滄桑的樣子，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想到這裏，舒顏頓了頓，對方偉說道：“方先生，我總覺得，倪女士對你當時離開的決定一直沒有釋懷。直到現在都是。”
方偉聽罷，有些錯愕地抬起頭，看著舒顏。
但是很快又搖了搖頭：“她啊，就是這個性子。這麼多年了，一點兒都沒變，比誰都要強。”
“所以方先生，您如果再見到倪女士的時候，可不可以把姿態放得低一些？”
方偉一聽，苦笑了一下：“我現在混成這樣，就算不把姿態放低，又能怎樣？在他麵前，我算個什麼？”
舒顏連忙解釋道：“方先生，我不是這個意思。再說了，我並不覺得您現在過得不好。在我看來，一個人無論成功還是失敗，都是這個世界的過客。除了健康和快樂之外，別的都不重要。但是很多人，都是在並不重要的東西不斷奮鬥。方先生，您現在很健康，也很快樂。所以，您並不失敗。”
方偉聽了，似乎有些意外。
“舒小姐，你這麼年輕能有這樣的覺悟，真的很不容易。如果那個時候阿敏能像你這麼想，我和她就不可能分開了！”方偉的話語中帶著的遺憾無以複加。
“方先生，您放心，我會想辦法去說服倪女士做手術的。但是，您卻比我們任何一個人更關鍵。”
“我知道，我知道。”
......
在回去的路上，舒顏的心裏久久不能平靜。
畢竟，現在他們隻是在朝著好的方向努力，至於最後的結果，誰也無法確定。
這麼多年，方偉小心翼翼嗬護著的，是他作為一個男人最後的尊嚴。
肖珃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安慰道：“別擔心，我相信倪敏最後會改變主意的。”
“這麼肯定？”舒顏問道。
肖珃微微點了點頭：“她的心結是因為方偉而結下的，而當初方偉離開的時候，並沒有拉下麵子向她解釋原因，而是帶著誤會和矛盾離開的。所以，如果曾經的誤會和矛盾一旦解開，倪敏的心結也就解開了。她會發現，這麼多年她的耿耿於懷，隻不過是因為自己的執念產生的。而這種執念，一直影響著她生活的方方麵麵。包括她生病不肯做手術，也依然是因為追求完美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