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街道，路邊堆積的垃圾，到處亂飛的蚊蠅。
驅車一個小時才來到這裏，北城有這樣的地方並無稀奇。
我站在路口，輕輕的呼吸著，覺得心口有些痛。
“不見得就是你的孩子。”蕭清墨捏緊了我的手，低聲說道。
可就是萬分之一的機會我都不想錯過，我內心倉惶的厲害，邁步往裏麵走。
這是一個相當陳舊的地方，隔著欄杆看過去，一間間的院子裏堆著無數雜物，晾掛著各色衣物，來往的人大多麵色清苦。
前邊有幾個孩子蹲在地上玩彈珠，我不由的腳步一頓。
“蘇小姐，就是那個孩子。”站在身邊的趙業給我指了指。
我瞧見那孩子穿著短褲背心，身材瘦弱。他手裏握著彈珠，走過去不知道說了幾句什麼，那些孩子竟然把他推開了。
我的心咯噔一聲，上前幾步將他從地上抱起來。
這才看清楚這孩子的模樣，眉清目秀的，但是一張小臉髒兮兮的。被我抱起來的時候顯然是嚇到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伸手打我。
孩子沒輕沒重的，手在我的臉上撓了一下。
蕭清墨立刻走上前來，將那孩子抱過去放在了地上，輕撫了一下我的臉。我看他的神情不善，臉又有些疼，估計是臉上留了印子。
那小孩兒的哭喊著招來了人，一個婦女抱著一個孩子走了出來，罵罵咧咧的，“哭喪呢！嚎叫什麼！”
那孩子叫張鳴，此刻跑過去緊緊抓住婦女的衣角，害怕的看著我。
我心裏一陣酸楚，想開口，可是不知道怎麼的，就是張不開嘴。
趙業立馬上前去跟那個女人講了幾句話，那人看了我幾眼才說道，“進來坐吧。”
我們進去之後，她也沒招呼我們進屋，搬了幾個凳子在院子裏坐下。
對方看了看我，又瞧了好幾眼蕭清墨，才說道，“這孩子的確是我從榕城抱回來的，我是個俗人。別的不說，我養了他這些年，你不能白白帶走他。”
孩子懵懵懂懂的，卻像是聽懂了什麼，要開始大哭。
他的哭聲惹得我眼睛都紅了，我結結巴巴的說道，“也也沒想”
沒想帶他走的話，也說不出來。
“跟著你，總比跟著我強。”她嗤笑一聲，“我這才生兩個小子，也養不起。”
趙業插話了，“也說不準就是蘇小姐的孩子，總得做個親子鑒定。”
“隨便，是你的就帶走，不是我繼續養著。”對方言語之中竟然並不把那孩子當回事兒，我看著小孩兒驚恐的模樣，差點就落了淚。
“蘇小姐，我看還是先做個親子鑒定妥當點。”趙業壓低了聲音跟我說，“也用不了多久，現在就帶走孩子，難保不出亂子。”
我心神大亂，不由自主的去看蕭清墨。
“也不差這幾日。”蕭清墨神色淡淡的，仿佛並不上心的模樣。
我沒辦法，把這事兒委托給了趙業。
臨走前本想抱抱那個孩子，沒想到我剛伸出手去，他竟然要咬我。
蕭清墨眼疾手快的將我拉入懷中，再不許接近那個孩子。
我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這裏，一進了車子裏就忍不住哭了出來。
“也不一定就是。”蕭清墨見我的模樣，低聲安慰我。
我甩開他的手，怒氣一下子就竄上來，“不是你的孩子，你當然不著急！”
蕭清墨聞言一愣，看著的目光帶著一些難辨的意味。
我知道自己是胡亂生氣，也不想去道歉，自己挨在車邊想事情。
接下來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難熬，dna樣本已經送到了醫院，就等著結果了。趙業又給我提供了一些信息，我越發覺得張鳴就是我的孩子。
我內心的煎熬無以複加，竟然沒注意到蕭清墨這幾日早出晚歸的。
距離樣本結果還有一天出來的時候，我終於逮住機會跟他講話了。
蕭清墨坐在床邊，神色冷冷淡淡的。
我看了他一會兒，才慢慢說道，“等到結果出來，我就去蘇家拿戶口本，我們結婚。”
“好。”蕭清墨竟然是多一字都不想跟我說。
我雙手緊握，竭力冷靜的說道，“結果出來之後，我會把孩子接過來跟我一起住。希望你能體諒我一下。”
這一段難以避免的過去，終於鮮血淋漓的袒露在我跟蕭清墨之間。在往後的時日裏，蕭清墨終究會想著，我跟某個不知名的男人有過一段情，還為他剩下了一個孩子。
我想沒有一個男人會毫無芥蒂，這將會是卡在他喉頭的一根魚刺。
蕭清墨對我的那些喜歡，終究會磨滅殆盡。也好，我本來也沒有寄送多少希望的。跟他結婚也不過是權宜之計，償還一些東西罷了。
“蘇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蕭清墨似乎想摸摸我，可是抬了抬手又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