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小姑娘義憤填膺的模樣,看著的樣子充滿了怒氣,似乎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樣子。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之前她欺騙許知懷孕的時候,他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蘇玫臉上的表情一僵,“你笑什麼?”
我將她的手掰開,輕輕的撫了一下被她抓皺的衣袖,看了看蘇母,她眼中噙著淚水,欲言又止的模樣,臉上的紋路愈發的清晰。
“所以你指望我做什麼?”我輕笑著說道,“痛哭流涕,說找了自己的親生母親?還是怨憤當年賣了我,大吵一架?”
蘇玫的臉色有點微妙的變化,問我,“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淡淡的說道,“我沒什麼意思,二十多年以來初次見麵,我們都不過是彼此的陌生人。”
所以我客客氣氣的來,也想客客氣氣的走,不成想蘇玫說我是高高在上的討債者。
笑話,我討什麼債?賣了我嗎?
我在唐家沒凍死也沒餓死,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活到如今,我有什麼債好討的。至於生育之情,當初生下來就將我賣掉了。
骨肉親情已經變成了可交易的商品,有什麼值得留戀哭泣的。
講一句陌生人,實在不過。
“你怎麼能怎麼說!”我的話不知道哪裏讓蘇玫不舒服了,她氣的臉色都變了,“你怨恨媽媽把你送人,可是你不也從小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嘛?蘇軟,做人要講良心。”
“請注意措辭,不是送人,而是賣掉了我。”我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深吸一口氣,快刀斬亂麻的說道:“恕我冒昧,我今天來不過是想借用一下戶口本,回頭我會送還回來。”
“蘇軟!”蘇玫語調尖刻,完全不像之前設局坑人的時候的淡然從容。
我不悅的說道:“我警告你,再對我大呼小叫,就別怪我不客氣。我沒有責任跟義務承受你的怒氣。”
我他麼又不是有病,大老遠的過來找罵。
“給給你”蘇母不知道什麼時候把戶口本拿出來了,給我的時候手都在顫抖。
我接了過來,看了她一眼。
她也沒說話,隻是看著我,滿目悲哀。
我道了一聲謝謝,迅速出了門。
老舊的樓道裏有著腐朽的氣息,我一路狂奔,出去之後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冰冷幹澀的空氣。
捏著手裏的戶口本慢慢地蹲了下來,捂著心口,覺得有點悶悶的疼。
竭力控製,還是不免想到她的麵容。
灰色的毛衣起的全是球,穿著一條黑色的布褲子。頭發花白,眼角全是皺紋。給我遞東西的時候,一雙手布滿老繭。神色怯弱,背部佝僂。
不是說才四十多歲嗎
我又不免想起跟她差不多年紀的徐清,覺得心口更悶了。
“總是把自己搞的這麼狼狽。”蕭清墨的聲音傳來,我抬頭看他。
他俯身,捏住我的手腕把我拽起來,順手抽走了我手裏的戶口本。
他握住我的手,幹燥又溫熱的氣息,讓我舒展了一些情緒。
“如何?”蕭清墨問我。
如何啊,見到親生母親的感受如何?還是跟她們交談的感受如何?
我不知道,隻是輕聲說道:“將心比心。”
大概我對張鳴有多麼力不從心,有多麼懊悔自責,蘇母對我有更深刻的感受吧。
“你的心意比任何人都要重要。”蕭清墨牽著我緩步向前,他的聲音穩當又熨帖,“風往哪裏吹我們控製不了,但是心之所向,完全由自己。”
我嗯了一聲,知道他在勸慰我。
第二天並不是個好天氣,烏雲蓋頂大雪紛飛。
我一早看到外麵的雪,都被驚到了,這大概是北城入冬以來第一次下這樣大的雪。
出門之後,我才注意到蕭清墨今天穿的格外正式,從頭到腳都是精心搭配的。
這麼冷的天兒,他裏麵居然隻穿了一件白襯衫,不過修身的西服讓他看著更加高挑。
我看了看自己,有些心虛。
早上出門的時候,我完全是隨便穿的,不過慶幸的是自己上身也穿了一件白襯衫,跟他有點搭。
到了民政局並沒有多少人,畢竟今天不是什麼520或者情人節這樣的特殊日子。
辦手續的時候我手機震動了一下提示我有郵件進來,我隨手點開了。
“姑娘,楞什麼神兒呢,在這兒簽字嘿。”辦手續的大姐敲了敲桌子,以為我不清楚流程呢,特意提醒我。
蕭清墨早我一步,已經簽好了,他專注我的看著我。
我捏著那支筆,似乎有千斤重。
“姑娘,該不會是反悔了吧。”大姐開玩笑的說道,“這麼英俊的老公,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了啊。”
我笑了笑,簽上自己的名字,把表遞給了大姐。
蕭清墨垂在一側的手,忽然伸過來抓住我的手,有些用力。
來來回回不過十多分鍾的時間,終身大事就這樣敲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