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雅箬緊緊抿住嘴唇。
顧灼和顧耀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們本以為自家以前是夠苦的了,可比起這些人來,自己家原來過的日子是很好的了。
村長也有了動容,但也無可奈何,深深歎了一口氣,說道:“箬兒,這年頭哪裏的日子都不好過,咱們村裏年年也有餓死的,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顧雅箬看向那些人,揚聲問:“你們租地的契約可還在?”
“在,在,在……”
老者顫顫微微的點頭,扭頭吩咐身後一個穿著破爛,卻帶著一股書生氣息的少年,“阿良,去把契約拿來。”
叫阿良的少年轉身進了一處簡陋的的屋子,不一會兒拿著一紙契約過來,走到顧雅箬麵前,雙手拿著,恭敬的遞到她麵前。
顧雅箬接過契約,看也沒看,一把撕得粉碎。
“東家!”少年高呼。
老者似承受不住,跌跪在地上,雙手拄地,不住的給顧雅箬磕頭道歉:“東家,是我的錯,我不該多嘴,求求你,不要收回田地,我們一家幾口,全指著這些田地活著了。”
即便一年也落不下多少收成,但總比沒有強啊,他已經這麼大歲數了,實在是不願再過那種流離失所,無家可歸的生活了
“爺爺!”
少年急忙轉身回到了他身邊,想要扶起他。
老者抓住他的手,“阿良,快,給東家磕頭。”
阿良似不願意,嘴唇抿的死死的。
“快呀!”
老者催促他。
阿良執拗不過,就要跪下。
顧雅箬快步上前,阻攔住了他,彎下腰,親自把老者扶起來:“您快快請起,我撕了契約並不是想要收回田地,而是想重新寫契約。”
老者聞言,顫顫微微的抬起頭,哆嗦著嘴唇問:“新契約?”
顧雅箬點頭:“對,新契約。你們這些人全在這裏了嗎?如果沒有,喊他們回來,今日當著所有人的麵,我們重新寫契約。”
“阿良,快,你去地裏喊人,把所有人都喊回來。”
阿良快步跑去地裏,很大一會兒之後,才領著一群同樣衣衫襤褸的男女跑了回來。
老者平日裏應該是這些人中有些威望的,看人們回來,急忙對他們招手:“快,都過來見過新東家。”
所有的人跑到顧雅箬麵前一步遠的地方站定。
顧雅箬一一看過他們,看麵相應該是些壯年的勞力,但個個愁容滿麵,瘦骨嶙峋,此刻皮包骨的臉上,盛滿了驚慌。
“東家!”
有個男人帶頭喊了一聲。
其餘人也跟著喊了起來。
顧雅箬擺手。
人群立刻靜下來。
“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我要重新給你們立契約,你們不必害怕,我不會像張財主一樣提出苛刻的條件。”
人群還是靜默,所有的人全部看著她,目光既期望又忐忑。
顧雅箬繼續說道:“契約呢,有兩份,一份是這季的收成完了以後,你們將手裏的田地還回來……”
人群發出一陣抽氣聲,有的女人甚至已經紅了眼,前幾年,老家鬧瘟疫,他們逃難至此,好不容易佃了這些田地,一家人不至於流離失所,骨肉分離,可新東家又要收回去了,這樣她們一家以後改怎麼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