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鸞煌暗地裏譏笑,夜臨風這是在害怕自己的事情跟著被挖出來,所以才會迫不及待地想要結果了林家吧。他當真以為夜弘天什麼都不知道嗎?
垂下雙眸,夜鸞煌再次開口說道:“父皇,兒臣認為林榮廣所犯罪行,尚不致死。更何況林家曾經有功於社稷,不如就將其貶為庶人,全部家產充入國庫吧。”
“我說二弟,你這可是在偏袒林家?林家罪孽深重,如果不嚴懲,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人爭相效仿。後果有多嚴重你想過嗎?莫不是你收了什麼好處,所以才出麵維護?”
什麼是賊喊抓賊?這就是,夜臨風為了從林氏一案中脫身而出,便急不可耐地將髒水往自己身上潑,既幼稚又可惡。
夜鸞煌根本就沒正眼瞧夜臨風,直接衝著夜弘天,說道:“該如何宣判,想必父皇心中早有定論。鸞煌不過說出心中所想,不妥之處,還望父皇贖罪。”
兄弟二人的一番爭論,引得大殿之中的群臣唏噓不已,即便是在聖上麵前,二人已經是這般水火不容了,私底下還不知道是怎樣的腥風血雨呢。
關於林榮廣的案子,聖上會如何宣判,也間接說明了他在繼承人一事上的抉擇。
夜弘天還是沒有回答,將問題直接拋給了鳳鴻澤,道:“鳳丞相,你怎麼看?”
鳳鴻澤上前一步,恭敬地答道:“回皇上,林榮廣到底是臣的嶽丈,為了避免包庇之嫌,臣不便對此事作出定論,望皇上贖罪。”
一個個的,都是老狐狸啊,知道自己的選擇一直沒有準頭,所以他們也都隔岸觀火,按兵不動。
沉默半晌,夜弘天才開口說道:“傳我旨意,林榮廣貪贓枉法,罪證確鑿,不日問斬,其財產全部充公,家眷逐出京城。這一事就交給臨風你去辦吧。眾卿可還有異議?”
搜集罪證這樣得罪人的事,讓夜鸞煌去辦,而沒收財產抄家的美差,卻交給了夜臨風,夜弘天的這一道旨意,多少說明了什麼吧。
對於這樣的結論,夜鸞煌很平靜,夜臨風卻是鬆了一口氣,同時心裏感到十分高興,父皇還是對他要好一些的。
退朝之後,夜臨風美滋滋地走在人後,見到夜鸞煌獨身一人走在最前麵,連忙快步走過去,說道:“真是辛苦二弟了,千方百計找齊了罪證,卻沒什麼好處都沒得到。”
不過是點蠅頭小利,就值得他在自己跟前炫耀,當真可笑。
夜鸞煌直視著前方,步伐依舊,絲毫沒有因為夜臨風的話而受到影響,鎮定地說道:“父皇交待我的事情,盡力辦好就是,其餘的,我不關心。”
惺惺作態!夜臨風暗地裏啐了一口唾沫,繼續炫耀道:“難為二弟的這番孝心了。隻是一番作為得不到父皇肯定,你又何必如此盡心盡力?依我說,做做樣子就得了,省得吃力還不討好。”
夜鸞煌終於停下了腳步,扭頭看著夜臨風,這張臉繼承了夜弘天的英氣與德妃的柔美,可是這性格卻是如此上不得台麵。
他犀利的目光讓夜臨風渾身不自在,就像是在被夜弘天監視著一番。他也就這雙眼睛完全繼承了夜弘天而已,又有什麼用?
兄弟二人就這樣互相打量著,誰也沒有收回目光,像是在無形之中拉開了一場大戰,誰躲了,就是輸了。
忽然,夜鸞煌笑了,這一笑,帶出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瞬間照亮了天地。夜臨風怔怔然地看著他,不明所以。
“皇兄,感謝你的教導,能得父皇如此寵愛,想必也是因為你這般言行一致。其實這就夠了,你好了,綰衣便好了,我不與你爭。”
用力全力揮出去的拳頭,最後卻落在了棉花上。
夜臨風討了個沒趣,甚是尷尬,收回視線,皮笑肉不笑道:“那就多謝二弟成人之美了,綰衣還在府中等我,我先走一步。”
視線一直盯著他的背影,而餘光卻看見一道青色身影隱匿在群臣之中,然後迅速消失。
雲霄殿中,夜弘天還坐在龍椅上,鳳鴻澤恭恭敬敬地立在原先的位置上,沒有離去。
而大殿中央,小宮人跪在冰涼的地上,詳細回稟著剛剛兄弟二人在廣場中的對話。周圍寂靜一片,隻聽見他尖細的聲音,像是劃在玻璃上一般。
鳳鴻澤不斷猜測著夜弘天的真正意圖,他讓自己留下來,就讓自己聽到夜臨風與夜鸞煌之間的對話,難道是為了……
良久,夜弘天歎了一口氣,說道:“鴻澤,朕的這兩個兒子是什麼樣子,你應該很清楚吧。”
夜弘天還是皇子的時候,鳳鴻澤便是他府裏的首席幕僚,私交甚篤。可是鳳鴻澤一直牢記著一點,不管關係再好,君是君,臣是臣,斷不可忘形,也許這就是鳳鴻澤能官拜丞相的理由吧。
見聖上直呼自己的名字,便知道他內心苦悶,鳳鴻澤頭垂得更低了,說道:“臣清楚,皇上您也清楚,不妨您將心中疑慮說出來,臣一定盡力為您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