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楓不知其解,然而,他相信小姐,既然小姐這麼說,必有她的理由。
“不過,我們還是得快,在朝廷有所動作前,拿下南梁!”
她的部署隻能拖住一時。
鳳綰衣抬眸眺望著遠端城牆:“他們現在應當到了衛城。”
“算算腳程昨日就該到了。”南楓接嘴道,“定北王手握重兵,衛城全無防範,哪兒是他的對手?大小姐隻需等上幾日就能得到戰勝的捷報。”
“我自是信他的。”
鸞煌的才能,這世上無人比她更清楚。
“派去前線的探子若有消息,不論好壞,第一時間都得告知我。”鳳綰衣凝眸命令道。
第六日深夜,衛城內城糧倉走水,大火映紅了半片天,內城把守的兩千嶽山軍與城內衙門官差立即前往糧倉滅火,百姓聞得街上騷亂,紛紛走上街頭張望。
內城共兩處糧倉,屯放的乃是三萬精兵及百姓的半年口糧,第一處糧倉的火勢還未撲滅,北角糧倉再度失火,嶽山軍不敢用水滅火,恐浸濕糧食,隻能開城門,去外城外取沙土。
遠端傳來的火光引起了外城駐軍的警覺,不做遲疑立即向主帳裏呼呼大睡的嶽山王稟報。
“城內走水了?”嶽山王一個鯉魚挺身,從榻上落地,隻著白襪逼近報信士兵身前。
近八尺的身軀,遮擋住帳中燈火,投落下一層陰影。
“去,調五千守城士兵入內城,傳令各營警戒!命人嚴守撩望台,留意城外動靜。”
已三十五歲的嶽山王,自幼熟讀兵法,及冠之年便率軍於各地清剿流寇、山賊,是久戰沙場的‘老將’,經驗豐富,智勇雙全。
如今僅是內城異動,就令他暗生警惕。
衛城在他的管轄下,從未有過一次走水,他不得不小心處之。
換上厚重的甲胄,親自登上城頭,以千裏鏡觀察城外各處,忽地,千裏鏡在東邊一處灌林旁停下。
仔細一看,在灌草外竟有一雙人腿,且腿上著的褲腿,乃是嶽山軍士兵特製的灰色裏袍!
嶽山王臉色一沉,迅速看向不斷出城取沙土的士兵。
糟了!
他心頭猛震,牙關用力咬緊。
有人故意放火,想引士兵出城,斬殺後,扮作嶽山軍想趁亂混入城中!
“有敵襲!快關城門!”
震耳欲聾的高喝直衝雲霄。
把守城門的兵士趕緊關門,卻是晚了,一道鬼魅般的黑影自緩緩合上的門縫飛入,掌風無情擊出,瞬間取走數名士兵的性命,旋身落至血泊中,右手高舉,猛一落下。
埋伏在城外的康浩,見得手勢,立時拔刀:“隨我進城!”
灌叢裏驟然間飛撲出無數人影,似出籠的猛虎,直衝城門而來。
“殺——”
羽箭咻咻落下,巨石滾過城牆,一場攻防戰在夜色中打響。
夜鸞煌孤身深入,赴城頭,身影所過之地,慘叫驚起,鮮血漫天,隻一人單槍匹馬殺上城頭,猶若殺神降世。
內城,雁漠北耳廓一動,聽到了隨風傳來的廝殺之聲,立時率城內潛伏的兵馬斬殺忙著救火的嶽山軍。
隻要拿下內城,外城無後路可退,裏應外合便能將衛城攻下。
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衛城百姓得見有敵人作亂,竟不像永魯關的百姓那般聞風竄逃,反而回到屋中,手持棍棒、菜刀,加入防軍,死守城池不破。
血戰持續一夜,仍未結束。
永魯關內。
鳳綰衣這一夜不知怎的,隻覺心神不寧,在榻上輾轉難眠,索性披著件輕裘出門去了校場。
昨日苗疆一萬援兵已經抵達關中,與征募的三千新兵一起操練。
天蒙蒙亮,校場內肉搏聲此起彼伏。
花蝶衣手握鞭子,考校著新兵的功夫,訓練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大小姐。”南楓雙手環抱在胸前,本是專注地觀察兵馬操練,忽聞身後有腳步聲,回頭一看,忙躬身作揖。
鳳綰衣輕笑著叫起:“訓練成果如何?”
“比起上過戰場的兵將,到底弱了些,但勝在年輕,鬥氣高昂,”南楓頓了一下,見她心事重重的模樣,不禁問道:“大小姐有心事嗎?”
“我總覺得有大事發生,心裏有些不踏實,許是想多……”自我安慰的話沒能說完,被策馬疾行而來的士兵打斷。
“大人,前線急報!”
“走開別擋著老子的路。”雁漠北沒好氣地推了士兵一把,都什麼時候了還跪什麼跪?
“雁大哥?”鳳綰衣大吃一驚,迅速打量了他一眼。
發冠散亂,渾身血跡斑斑,割裂的雙袖下,刀傷深可見骨。
她心頭咯噔一下,急聲說:“戰場出事了?鸞煌呢?怎麼就你一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