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夜鸞煌終是心軟了,屈指戳了下她的腦袋,“不要總這樣嚇唬我。”
他最不願的,就是見到她受傷。
“知道了。”鳳綰衣笑吟吟接嘴,然後,神色一凝,提醒道,“萬陌謙還在外邊,你快些把他帶進來,省得他擔驚受怕地一會兒弄出些什麼聲響,暴露我們的行蹤。”
夜鸞煌再度飛出牆外,把嚇破了膽的萬陌謙帶進院子。
三人沒著急靠近前殿,而是在牆角靜等。
不一會兒,查無所獲的禁軍聚集到牆外,伍長唯恐刺客潛入院中,忙帶著四名下屬進院。
院中靜悄悄的,唯風聲呼嘯,他們未發現任何異常,便放心地撤了出去。
“走吧。”鳳綰衣先行從角落裏走出來,靠牆前行。
離前殿越近,萬陌謙的心情愈發忐忑,甚至有些腳軟。
鳳綰衣沒看他,向身側的夜鸞煌遞了個眼色,而後,夜鸞煌飛身躍上瓦簷,撥開瓦片露出一個供半個身子通過的口子,側身躍下,無聲落在殿中的地毯上,遂又來到窗邊,將窗子打開,將外邊靜候的鳳綰衣二人放進來。
“父皇往日就歇息在內宮裏。”萬陌謙指著殿內那扇珠簾,悄悄說。
整個龍息宮宮燈未熄,殿內亮如白晝,夜鸞煌傾身靠近珠簾,往裏邊一看,眉頭頓時皺緊。
幾不可查的動作,鳳綰衣看在眼裏,心沉了沉,須臾,向他做了突入的手勢。
不管南梁皇帝是醒著還是睡著,有鸞煌在,能輕易地將他製服。
夜鸞煌微微頷首,施展輕功破簾而入,一指點住橡木羅漢床左側男子的穴道。
一席龍袍未褪,頭戴金色皇冠的男子先是一愣,隨即了然的笑了,好似全不意外會有人深夜潛入宮中一般。
他的神情不太對勁。
夜鸞煌警覺地在內宮環顧一周,並未發現有高手潛伏,警惕不減反增。
內宮中無一點動靜,鳳綰衣暗暗一想,猜測人應該被拿下了,便帶著渾身虛軟的萬陌謙信步走了進來。
當她瞧見羅漢床上的男人時,秀眉輕擰,踱步上前,想摘去男人臉上的金色麵具。
“我來。”夜鸞煌不讚同地拽住她的手臂,麵上染著些許擔憂。
鳳綰衣乖乖止步。
揭開麵具後,那張被大火焚噬過的可怕容顏清晰的映入三人的瞳眸。
宛如紅斑的醜陋疤痕遍布在麵龐上,左臉的皮肉幾乎擰在了一起,微微朝外凸起,擠壓住了左眼,活脫脫一隻怪物。
夜鸞煌擔心這張臉會嚇到鳳綰衣,隨即便將麵具重新扣上,末了,還轉頭望著她,在見著她若無其事的神態後,方才鬆了口氣。
“父……父皇……”萬陌謙戰戰兢兢地喚道。
萬哉眼睛一轉,從頭到腳把他打量了一遍,麵上的狐疑化作頓悟。
“看來,梁王還認得大皇子。”鳳綰衣勾唇笑道。
話剛落,夜鸞煌便伸手解開了萬哉的啞穴。
“他這副德性,朕豈會認不出?”
嗓音沙啞,隱隱有些尖銳、刺耳。
毫不掩飾的鄙夷目光,讓萬陌謙縮了縮腦袋,怕得連直視的勇氣都沒有。
鳳綰衣暗自搖頭,對他上不得台麵的作為好生不屑。
“陌兒,朕以前真小瞧你了,沒想到,你居然膽大包天到敢率軍攻城,怎麼,你也像你那二弟一樣,想坐父皇這把龍椅嗎?”萬哉冷笑道,即使穴道被點動彈不得,可多年久居上位的威嚴,仍不減分毫。
那不怒而威的氣勢,哪是萬陌謙能受得住的?
雙腿不自覺打著哆嗦,嘴上更是結巴到說不出句完整的話。
“哼,就憑你現在這副樣子,即使奪得皇位,又能成什麼器?”萬哉諷刺地扯了扯嘴角,“你知道如何治國麼?懂得如何處理朝政?怎樣製平各方勢力?”
三個問題,萬陌謙一個也答不上來,他自幼貪圖享樂,從未用心念過書,又不曾插手過朝堂事,自是一竅不通。
支支吾吾半響,最後竟是向鳳綰衣和夜鸞煌投去求救的眼神。
萬哉順著他的目光一並看來。
“梁王何苦步步緊逼呢?”鳳綰衣輕笑聲,眸中一派清明。
萬陌謙性子膽怯,貪生怕死,又畏懼父親的龍威,隻需稍微強勢些,很容易就能打亂他的陣腳,擾亂他的心緒,若再施以勸說,恩威並施,想說服他打消逼宮的念頭不難,想必南梁皇帝抱著的正是這個想法。
“治國之策,權術手段,這些待日後大皇子繼位,自能摸索明白。”
萬陌謙忙不迭點頭,抬手抹了下額上涼汗,道:“正是,正是。”
“梁王還是省了遊說的念頭吧,貴國十一座城池皆在大皇子手中,近七萬兵馬不日就將兵臨皇城,民心所歸,大皇子貴立新帝已是無法改變的事實,若梁王願為蒼生考慮,免去戰亂之苦,應及早寫下退位詔書,讓位給大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