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他指的是誰,鳳綰衣和夜鸞煌心知肚明。
兩人側目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如出一轍的凝重。
“那逆子手段素來歹毒,心思極重,這幾年,他一直想逼宮奪位,隻是苦於出師無名,要是陌兒繼位,他肯定會抓住這契機,”萬哉疲憊地歎了口氣,“到時候,梁國必會大亂。”
鳳綰衣唇邊的笑加深了幾分:“梁王的意思是,隻要除去貴國國內的隱患,解決了逆賊二皇子,就願意退位讓賢?”
“……是。”萬哉猶豫半響,終是無奈地認下此事。
“口說無憑,不知梁王可願寫下退位詔書?待鏟除亂臣後,拱手將龍椅讓出來,蓋上玉璽,冊立新君?”
秀眉輕輕一挑,她咄咄逼人地問道。
萬哉被逼上梁山,除了同意沒有第二種選擇。
解開他的穴道以後,他親手寫下退位詔書,交與夜鸞煌手裏,隻等肅清二皇子的勢力,便會在詔書上蓋下玉璽,正式讓位。
“多謝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萬陌謙歡天喜地的跪在地上磕頭。
萬哉不忍直視他這副喜形於色的蠢樣子,索性撇開頭去,看向夜鸞煌。
“你……你今夜要留在宮裏嗎?天色不早了,這時候出宮不安全,朕差人去備宮殿。”
“不必了。”夜鸞煌收好詔書,一把拎起萬陌謙扭頭就走。
鳳綰衣禮貌地欠了下身,追著他出門。
“等一下。”萬哉極快斂去麵上的失望,叫停了二人,“宮裏守備森嚴,朕不能派人護送你們出宮,這禁宮裏多的是那逆子的爪牙,隻能委屈你們換上宮人的衣袍,喬裝打扮一番了。”
“那就有勞梁王了。”鳳綰衣笑吟吟領下這份人情。
萬哉立即喚龍息宮外的侍衛進殿,當禁軍推門進來時,就被殿中的三個陌生人嚇了一跳,正欲拔刀護駕,卻聽皇上說:“這三人是朕的密探,你們速速脫下身上的衣袍。”
侍衛放下戒心,將身上的盔甲褪去。
在他們動手解扣時,夜鸞煌眼疾手快地捂住了鳳綰衣的眼,霸道地說:“不許看。”
鳳綰衣有些愣怔,回過神來,頓時樂了。
這呆子,是在吃味嗎?
她不著痕跡地點了下腦袋,任由視野一片漆黑。
等待盔甲落地的清脆碎響傳來,她才抬手想挪開眼部的大手。
“人還沒走。”夜鸞煌不悅地瞪著隻穿了一件單薄中衣的三名侍衛,他們衣衫不整的形象怎可以被綰衣看到?
“退下吧。”萬哉揮揮手,命侍衛退出宮殿,隨即,露出抹欣慰、了然地笑,道,“摯兒,這位姑娘是你的意中人嗎?”
夜鸞煌沒搭理他,蹲下身拾起盔甲,親手為鳳綰衣穿戴上,隻苦了一旁的萬陌謙,瞅瞅有王爺伺候的鳳綰衣,再看看手裏無人幫忙穿的盔甲,頗有些虎落平陽的鬱悶。
萬哉臉上的笑容僵了僵,眸中極快閃過一道殺意。
“真的不在宮裏留宿?”轉眼間,他又端出了長者慈祥的姿態,略帶期盼地說,“留下來吧,朕想聽你說說這些年你和你娘的去向。”
夜鸞煌利落地佩戴上盔甲的腰帶,牽著鳳綰衣的手頭也不回地朝殿門走去。
“無可奉告。”
兩人行出龍息宮,高牆外把守的禁軍不做阻攔,徑直放行。
“你們等等本……我啊。”萬陌謙拔腳追了上去,他可不想一個人留下來陪伴父皇。
三人快步離去,無人瞧見後方寢宮裏,萬哉嘴角揚起的那抹詭異弧線。
離開皇宮時,天還未亮,街上除卻巡邏的侍衛再無別的人影。
鳳綰衣斜睨著一路沉默不言的夜鸞煌,抿抿唇,轉頭望向萬陌謙:“逍遙王府,你知道在哪兒嗎?”
他嘴上說著不在乎,可世上有誰會對自己的身世做到無動於衷?
既然來了皇城,又得知了當年的內情,他們理應去一趟逍遙王府,看一看萬埃燁曾經住過的府宅。
“本皇子帶你們去。”萬陌謙咧嘴一笑,殷勤地走在前邊為他們倆引路,一邊走,嘴裏一邊說,“難怪本皇子一見你就覺得麵熟,搞了半天,原來咱們是一家人啊,你是二叔的兒子,那就是本皇子的堂兄了,等本皇子繼位以後,就封你做王爺,讓你掌管梁國所有兵馬……”
“對逍遙王,你了解多少?”鳳綰衣冷聲問道,擊碎了萬陌謙腦海中美好的幻想。
他訕笑著摸了摸鼻子:“本皇子小時候見過他,不過隻見過幾麵,倒是曾聽宮人們私底下說,皇叔待人很好,以前有宮人不小心怠慢了他,他從不會輕易苛責,每年拜祭皇陵,父皇總會在皇叔的陵墓裏一個人待上很久,大概五六年前,父皇追封皇叔皇嬸,當時就連二弟也沒反對,還嫌父皇追封的爵位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