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猩紅著眼眸轉過身,心口一片窒息般的刺痛,死死盯著殷千城懷裏抱著的江慕水,切齒道:“你要帶我的老婆去哪裏?!”
別想走,他不想讓他們就此走開!誰也別想走!!
殷千城高大挺拔的背影一僵,剛要回應,懷裏的人兒卻窸窸窣窣地動了動,她抬起被打得一片白一片血紅發紫的臉,看了一眼後麵,騰開捂著臉的小手,死死壓著所有情緒輕聲問了一句:“霖晟。”
陸霖晟猛然一震!!
“你昨天為什麼沒有來看我?”江慕水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小聲且殷切地問他。
陸霖晟震顫了一下,臉色驟然煞白,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殷千城心口一痛,像是給人打了一悶棍一樣,說不出話,隻攬緊了她,沉聲說:“別問了,我帶你走。”
接著大步穩健向前。
江慕水原本也是隻想聽個自己想了好久的答案的,聽完殷千城說的這句,也才陡然覺得好像不如不聽。
人聲,漸漸遠去,越離越遠。
陸霖晟臉色煞白地站在原地,痛過了那一陣之後緩過神來,才發現怒火依舊未消,但,他茫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發現手抖抖到停不下,火辣到掌心某處都在疼。
他剛剛的力氣,是有多大?
兩年的時間裏他對她冷戰,冷暴力,怒斥,指責,羞辱可他沒有打過她!
真的沒有!
昨天他是想來的,也真的來了!可是他看到殷千城在她的病房就險些被氣走,然後他又被
陸霖晟腦子瘋狂地亂了,緊緊閉眼再睜開,卻都散不去那股心痛與煩亂,他腦海裏不停地閃爍過江慕水的眼神,那個眼神淒冷又失落,對向他的時候,就變成了冰冷的絕望!
***
殷千城很快幫江慕水找了另外一間病房。
新開的,安靜,隱秘,私密性很好不會有那麼多人圍觀,江慕水還有一些東西在那邊,但現在她需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小空間。
抱她來的途中,她的臉一直埋著,到了床.上,也蜷縮著翻轉到另一邊去,不看他,整個纖瘦嬌小的身子在瑟瑟發抖。
殷千城頓了頓,牢牢抿唇,大掌伸過去探入到她懷中,與她緊緊蜷縮著的小手相握。
一瞬間,她顫了一下。
接著,貓兒一樣的身子蜷縮更緊,她七手八腳地抓住了他,滾燙的眼淚隨著堅忍的抽噎淌了出來,沾濕了彼此的手指指縫。
哭泣,逐漸變得越來越大聲,控製不住地,變得撕心裂肺。
殷千城被她哭的心都疼了,閉眼,整個人上床去緊緊攬著她,把她嬌小的一團攏到自己懷裏來,不斷地親吻著她的肩膀,耳垂,頭發,無聲地安慰。
她抱得真緊,他的手指都快被她纏到血肉裏了。
好一會,好不容易她不再哭了。
殷千城撥開一縷被她淚水打濕的頭發,摩挲了兩下她的小臉,說:“乖,轉過來一下,你那邊被打得太恐怖了,我看看要怎麼敷。”
還要敷嗎?
江慕水一開始也覺得,被人打耳光最多就是疼一下,然後就不會再疼了的。但也許是陸霖晟力氣太大太狠了,那裏火辣辣的像燙傷一樣,竟然會一直疼一直疼。
江慕水翻轉過來,抹幹淨了眼淚,顫抖著將那半邊臉露給他看。
殷千城屏息看著。
眸色,愈發冷冽如冰!
腫了,不僅僅是腫起五個手指印,而是整個半邊臉都腫了,每一寸肌膚都滲透紅血絲,有些地方還淤青發紫,恐怖到家。
江慕水皮膚很薄,這印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消下去。
殷千城死死壓著胸腔裏那股想要殺人的衝動,用粗糙的指腹盡量輕柔地撫摸兩下,低低道:“完了。治不好了,你怕是要毀容了。”
毀容?
江慕水知道殷千城這個人,最喜歡虛張聲勢。
所以,聽見他這麼說,非但沒當真,她還笑了一下,知道他在開玩笑,壓抑的情緒一輕。
擦了擦下巴上的眼淚,她沙啞說:“不會的。我天生麗質,再說現在整容技術那麼發達,毀了我就再去整得再好看一點。”
殷千城的臉色卻沒那麼輕鬆,目光凝重複雜地看著她道:“臉毀了還能整,我怕的是,你再繼續這麼過下去,有一天,人都要毀了。”
江慕水一僵。
“嗯?你想過嗎?那個時候你該怎麼辦?”他冷聲逼問。
這人生漫長,沒有一個好的開始,就別妄談一個好的結束。她江慕水的人生不是分段的,一段結束了,下一段還有人接盤,有時候,毀人隻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