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會做出什麼?
不。
她做出什麼不重要。
關鍵的是慕水到底怎麼想?她腦筋轉到了哪個死角裏麵,才叫她如此想不開?
自殺!!哪怕是嚇唬人,也不該由她江慕水做出來才對!!
“殷先生”警察上前一步,不知道他需不需要幫助。
一旁的記者卻趁機“嘩啦嘩啦”地對準他拍著照,他們才不管江慕水是誰,反正跟殷千城沾染上的肯定是個大新聞,還是個已婚的女人!!
“都給我出去——從這間病房裏,出去。”殷千城攥緊了拳頭,環顧了一下四周冷聲說道,“這話我之前就已經說過,但下午還是出了這樣的事,那麼,就沒有下一次——殷氏對私人醫院這邊的投資到此為止,十年之內不要再找我談這個事情。如果我找不到江慕水,你們,就等著統統給我滾出銘城吧。”
殷千城一向不是這樣的人。
以強權壓人。
以私心毀人。
但這一刻怒火已經燒完了他所有的理智,沒有那個女人的好,其他的什麼都免談,他殷千城從未覺得還有什麼東西在他的生命裏是重要的,自從那個人死了之後,再沒什麼,在他心裏是不可觸碰的。
這短短的一兩個月,好像,就有什麼事情改變了。
他腦海裏,鋪天蓋地的,此刻都是江慕水的臉,嚴肅的,固執爭辯的,笑鬧著的,生氣的,羞憤的,流淚的
一下一下,刺痛心髒。
病房裏的所有人都嚇呆了,記者嚇得瞬間掉了自己的相機,臉色慘白地再撿起來,眼睜睜地看著他大步流星地撥開所有人衝出去,然後護士、主任、包括那兩個實習的小警員,都嚇白了臉,在爭前恐後地求著他。
“殷先生,殷先生真不是我們的錯,真的”住院部主任衝出去追他,踉蹌一下險些絆倒,頭上的幾根稀疏的頭發都在飄搖著。
護士小姐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想,如果找不到那個女人,她也大概會愧疚一輩子吧,她的罪叫做不作為,因為明明按個時候,她可以幫她,可以有所作為的!
是她,罪有應得!!!
***
醫院不小。
這家私人醫院算是銘城內最有名的一家了,前前後後十幾棟樓,幾個花園,殷千城調了監控出來,發現她出了病房,到住院樓外麵去了,而又沒有出醫院的門!
那麼就還是在裏麵!!
她在哪兒呢?
殷千城跑遍所有的地方去找,尤其是兩個花園,一直到天都黑下來,他掀開一片草叢,裏麵穿著病號服還摟摟抱抱的兩個小情侶,嚇得趕緊分開,咒罵著他要他走開!
殷千城冷冷抿緊薄唇,放開那片草叢,繼續找!
終於,他踏進一片鬆柏護著的角落時,終於看到了那個好像蹲坐在那裏,穿著病號服緊緊抱著自己的那個小小身影!!
她縮緊成了一團!死死抱著自己,還在發抖!!
殷千城喉頭頓時一噎。
強烈的酸澀上湧又被壓製下去,他不確定地叫了叫了一聲:“江慕水?”
地上那個小團身影,動了動。
她停止了顫抖,漸漸地,漸漸地抬起頭來,淩亂的發絲在她臉上繞著,她像是哭過,但眼睛不腫,隻紅得可怕,瞳孔像是地獄裏勾人靈魂的那把火鉗一樣,那麼紅!!
是她!!
殷千城一瞬間,聽見自己心髒落地的聲音,噗通一下,特別劇烈。
他臉色有些疲憊,拂去那些疲憊,高貴的皮鞋踏上雜草鋪著的泥土地,西裝也被鬆柏枝葉刮到了,他毫不在意,一步步走過去。
“你怎麼了?怎麼在這裏?”他輕輕吐出一口氣,像是紓解了胸口的煩悶,蹲下身來輕輕握住她的小手,冰涼的,筋骨緊繃得很,“我不是跟你約好下午六點見麵?我回來找不到你,你覺得我不會擔心?”
抽回手,點了手表上的燈鍵,伸過去給她看:“七點半了,我找了你很久。”
看了一眼地上的淤泥,她有一隻腳陷進去了,他握住她的胳膊,說:“來起來,不在這裏了,跟我上來。”
江慕水身體再次顫抖起來,小手恢複了一點力氣,扭著胳膊猛地掙脫開了他!
她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小手往背後撐著陷進了泥裏!
她也不在意,撐著地站起身,小臉蒼白如雪,隻有眼睛像得了紅眼病一樣可怕,退後兩步冷冷地看著他。
這樣的江慕水,他並不認識,但,卻叫他心疼到想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