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水上了車,自己拉好自己的安全帶。
陸霖晟一邊開車,一邊看著車鏡,道:“你那兩個同事還跟著我們做什麼?要一起到我們家裏去?”
江慕水並沒有回答。
她很多年沒從陸霖晟嘴裏聽到“我們家”這幾個字了,乍一聽,卻已經沒有什麼感覺,沒有一點點,溫暖的感覺了。
她像是很累的樣子,一上車就在睡覺,閉著眼睛臉色很安寧的樣子。
陸霖晟想說什麼都說不出來。
她臉上的傷好很多了,隻剩下一點點的紅,已經不是很明顯,她皮膚天生的很白,陽光一照耀透出一點粉色,有細小的絨毛在上麵。
陸霖晟想起那天,她跨坐在七樓的陽台上,朝他冷笑,臉色蒼白得像鬼一樣。
一想到這,手倏然攥緊了方向盤,腳下油門不由自主地踩緊。
“爸讓保姆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等你回去一起吃,我媽到時候可能會跟你嗆聲,你忍一點點,今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你心態就放平和一點吧。”陸霖晟說。
心態?
放平和?
江慕水仍舊一動不動,隻是睫毛微微顫了顫,然後就再也沒動過。
她的心態,從未像今天,像現在,這樣平和。
平和到與世無爭。
終於到家了。
岑啟凡開著車在小區外麵停下來,等著她。
林歡看著她進去,蹙眉,道:“岑師兄,我怎麼覺得江師姐走進去的樣子像江姐上刑場一樣?我們回家不該是這幅樣子的,我突然覺得我心好痛。”
岑啟凡心裏一動,看她一眼,眼眶熱熱地嘲笑:“你個小屁孩,知道什麼叫心痛。”
“真的,”林歡咬著嘴唇說,“我跟我男朋友生氣都沒這麼難過過,真的心痛。”
岑啟凡收起了笑容。
他現在看著那一幕,也覺得心痛。
如果江慕水想要趁這段時間放鬆一下,不管工作也好做什麼也罷,隻要她想,他就幫到底吧!
陸遠擎在門口守著,看到她進來笑嗬嗬的:“哈哈,慕水回來啦?來來來,快進來,霖晟你幫她把行李拿進去,過來叫我看看,是哪裏受傷了?好沒好全?”
江慕水心裏微微一暖,堅定的意誌動搖了一下,啞聲道:“爸爸。”
“哎哎,還沒說傷到哪裏了?痛不痛?”
江慕水搖搖頭:“沒事,頂多就是一點挫傷,外傷也不嚴重,是我自己有點大驚小怪了,在醫院住了這麼幾天,讓你擔心了。”
陸遠擎盯著她打量了好幾眼:“瘦了。趕緊進來,晚上我叫花嫂多炒了幾個菜,大補的,趕緊把你身上的肉補回來。”
感動過了,也該說正經事。
江慕水定了定心神,看了一眼廚房,最後輕聲說:“爸。菜不用多做,我同事在外麵等我,我收拾一下就要去出差的。”
什麼?
陸遠擎驚訝地抬起頭:“什麼?你你剛回來,這是又要走了?”
“你,出差多久?怎麼也不說一聲?”
江慕水輕輕吸了一口氣,平靜地說出來:“大概一個多星期吧,我也還沒確定具體的歸期。”
另一邊,給她放行李的陸霖晟也聽到了,臉色頓時大驚!
他不敢置信地回過頭來,陰鷙冷冽的眸盯著江慕水,一時震驚到說不出話,她這三四天沒回家,一回來,就要走,是什麼意思?
“哎喲,要走啊!!”
一個尖銳的聲音從樓上傳來,鄒明月走下來,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道:“要走你不早說,你看整得這個陣仗,還多給你做菜補補,你要是現在坐月子你要怎麼補我都給你補!出個車禍又不是什麼好事,補什麼?!要走趕緊走,這幾天家裏沒你不知道多清淨!”
陸遠擎臉色一沉,回頭嗬斥道:“你瞎說什麼呢?!孩子受傷剛回來你說的什麼話?是不是個當長輩的了?!”
鄒明月被噎了一句,咽下喉嚨口的話瞪他一眼不說了。
“慕水,怎麼剛回來就要走?你說說是不是你受了什麼委屈?啊?跟爸說。”
一句話,惹得江慕水眼眶有些紅。
委屈嗎?
不。
委屈已經過了頭。
她現在,心情平靜得有些可怕,要說恨,倒是有那麼一點。
搖了搖頭,江慕水依舊平靜地站在原地,說:“沒有什麼委屈,就是之前,本來是我的差事我同事幫我去跑了,但是事情沒辦成,又要再去一次,我這次不能再拖累人家了,該我自己去辦了。”
不,不對。
別人可能還會相信她江慕水的話,可這種說辭,他陸霖晟不相信。
“唉那就可惜了,一個多星期呢”陸遠擎眸中閃爍著疼惜,看著她,打量了兩眼,說,“要不,你吃完飯,叫你同事也進來,吃完飯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