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殷千城不像陳淺因,不論分說就跑到爸爸麵前獻,你覺得爸爸的犯病就跟她無關?當天晚上她在你病床前守一夜,讓我這個兒媳婦跑來跑去為你們鋪床蓋被,爸爸是傻子嗎?他會看不出來?”
“陸霖晟,別把什麼原因都往我身上推。我不敢說我自己有多幹淨,多正直,我不跟你比誰更髒,但是如果有一天你逼得我不在乎誰更髒,那這個家的顏麵,我們就誰都別要了!!”
陸霖晟心髒宛若遭受重創,驟然悶痛起來。
像是有人,往裏麵狠狠紮了一刀子,還不拔.出來。
他薄唇動了動,片刻後切齒道:“你威脅我?”
他扶在椅子上的手死死攥緊,青筋暴起,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顫抖著繼續說:“你為了殷千城,不惜跟我撕破臉麵來威脅我?”
“江慕水,我一直知道你作為律師很厲害,你不稀罕跟我吵,不稀罕跟我講理,大概因為感情大於理智,現在,你為了他都能把律師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了嗎?”
江慕水。
為了他,你寧肯傷害我是嗎?
江慕水靜靜聽著他說的這一切,陸霖晟也不笨,她的話簡單剖析開來的確就是這樣的意思,她不想讓陸霖晟揪著殷千城不放,就連這樣無恥下作的手段都用出來了。
她不知道怎麼了。
心口突然間也沉悶痛楚得厲害。
“對。”
江慕水突然開口,忍過那一陣最強烈的痛楚,亮晶晶的水眸盯著他說:“我就是這個意思。你要維持表麵平和的假象,我配合;你要跟我撕破臉皮,你覺得我會怕你?”
她的話那麼輕。
卻那麼鏗鏘有力。
她無所畏懼。
“陸霖晟,別逼我。”
江慕水最後吐出了三個字,捋了一下頭發,轉過身去繼續認真地看著陸遠擎,再不打算跟他說話了。
陸霖晟徹底僵硬在那裏。
許久許久。
不知道過了多久以後。
心率測試儀的響聲“滴”“滴”得很有規律,不知道跳過了多少下。
原來對自己失去感情的江慕水,竟然這麼可怕嗎?
陸霖晟低下頭,手發顫地輕輕抓起她後麵的一絲頭發,很柔軟,因為很長,所以即便這樣抓著她也沒有絲毫察覺。
他低下頭去,抓起那一撮頭發輕輕地在鼻端下嗅著。
有清粥的香氣,有冬日的寒氣,有泥土的清晰。
這樣的江慕水如今跟他敵對者,多可怕。
陸霖晟渾身劇烈顫抖,卻不給她看見一丁點,許久許久,一滴滾燙的眼淚落在了他的手掌上,前麵的江慕水像是發現了什麼,動了動,警覺地要扭過頭來看他。
“”陸霖晟迅速地起身,歪過臉去,不給她看到一丁點自己臉上的神情!!
唯有攥緊椅背的那隻手,還暴著青筋在劇烈顫抖!!
“行我就在隔壁。等淩晨醒了我叫你。我們換。”
聽她的。
一切都聽她的。
江慕水,你贏了。
陸霖晟深深喘息一聲,往後走去,打開門走了出去。
他到隔壁黑暗的屋子裏麵,輕輕擦拭了一下溫熱的眼睛,多少年沒這樣失控過了,最近好像脆弱得很,他是不是有受虐傾向?以前江慕水軟弱對他,他就肆無忌憚,現在她變得強硬了,他就連吼她一句都不敢。
她要跟殷千城繼續來往。
威脅著他,揪著他不想離婚的心思,光明正大,肆無忌憚地——跟他繼續來往。
***
淩晨四點半到八點。
江慕水隻睡了三個半小時。
起來大腦渾渾噩噩的,她走進病房,看了看時間低聲說:“你先回家上班,把媽接過來,等媽來了以後我再回去換衣服去律所。去吧!”
陸霖晟從陸遠擎的病床前趴著起來,也覺得頭暈腦脹,他起身,因為站不穩,一下子高大挺拔的身影要倒。
江慕水恍惚一下,猛地一驚,伸手抱住了他寬闊的肩膀,用力托著他,才沒叫他一頭栽倒下去!!
“”兩個人的姿勢,很是曖昧。
陸霖晟經過那一下失重的下墜感,大腦才真的清醒過來,他迷蒙著眼睛,蒼白著臉色看了一眼,他整個人都倒在一個纖小柔嫩的人兒身上。
她正伸出雙臂緊緊環抱著自己,用盡全力仰頭支撐這樣自己,指骨都用力到泛白,但死死抱著不讓自己跌下去。
有人說女人的擁抱是最溫暖的港灣,以前,他還以為那是專門說母親的。
卻原來不是。
這世上還會有另外一個女人的擁抱會叫你覺得舒服,安心,溫暖如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