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江慕水麵如死灰,靜靜站在樓梯上,摸了一下胸口的位置,感覺心跳很慢,很慢很慢。
一聲一聲。
嗵。嗵。嗵。
陸霖晟慢慢走了上來。
江慕水一愣,僵硬如死水的眸光就這樣緩慢抬起看向了他。
陸霖晟麵色複雜,手抓著樓梯說:“媽說她要在家裏陪著因因,我去買菜但不知道具體的地方,還有她寫的材料我也看不懂是什麼,你能跟我一起去嗎?”
這是繼上一次他跟自己說謊之後,第一次跟自己說話,竟然就是提這種無理的要求。
江慕水輕輕抱著自己的肩膀,啞聲說道:“陸霖晟,你們都當我是什麼呢?真的是傭人嗎?現在,你的情人懷了孕,還要到家裏來養胎,要我伺候她是嗎?”
陸霖晟緊緊蹙起了眉頭。
“你為什麼一定要這樣想呢?我想爸剛剛應該也跟你說了,你討厭因因,我知道,可是她的手是你燙傷的吧?江慕水,你不能這樣無理取鬧。我們沒有罵你,已經是給你麵子了好嗎?”
哈。
麵子。
原來是給她江慕水麵子啊!
一時間江慕水隻想著狂笑,她笑著緊緊抱著自己的胳膊,覺得這種麵子她完全可以不要!!
“陸霖晟,我再問你一次,你還是不肯離婚嗎?”
陸霖晟瞳孔緊縮起來,怎麼又問到這件事上?
“我害怕爸爸的病再犯,所以她懷孕的事我一直不捅破,我答應你瞞著,我就做到!那你可以答應離婚了嗎?我真的受不了了,”江慕水眼眶通紅,輕聲說,“為了爸爸的病難道我要一直忍嗎?萬一我提起訴訟他又一時氣病了呢?我承擔得起這個責任嗎?我求你同意吧好不好?”
江慕水渾身都劇烈顫抖起來,盯著他:“這樣對你們都好,你不覺得以後這個家裏沒有我,你們會相處得很好?”
“你們不要一直這樣逼我,一邊欺負我,一邊要我忍耐著不離婚,”江慕水眼眶紅到了極點,“這樣一旦我忍崩了,我真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陸霖晟搖搖頭,隻覺得她現在情緒激動無可救藥,蹙著眉不想跟她說話。
他攥緊了鑰匙,蹙眉問道:“我最後問你一遍,給因因買菜你去不去?”
江慕水靜靜盯著他。
她眼睛裏的紅血絲迅速退下去,聽見他這一聲冰冷的問句之後,好像徹底明白了什麼,慘白的薄唇抿在一起,最後涼薄地看了他一眼。
她為了這個家庭,一直在忍耐。
一直顧忌著他陸霖晟的麵子,顧忌著陸遠擎的病,顧忌著一切。
卻沒有一個人,顧忌她江慕水的感受。
她輕輕扭頭,看到了那一年她去西藏給鄒明月買的披肩,此刻被陳淺因披在身上;她托朋友給陸遠擎帶的珍貴的人參和冬蟲夏草,也被鄒明月拿出來,悄悄地塞到了陳淺因的包裏,陳淺因笑靨如花的,在她買的地毯上可勁蹭著,蹂躪著。
江慕水一時間痛到有些窒息。
她的小手落在實木樓梯上,情緒已經緩和下來,突然輕聲說:“我晚上約了人,不在家裏吃飯了。”
陸霖晟聽見了她嘶啞的嗓音,突然擰眉,沒明白她這是在說什麼。
江慕水清澈如納木錯湖水一樣的眼眸抬起,小手輕輕搭在另一隻胳膊上,透出一股慵懶美麗的風情,道:“晚上也可能不回來,你們吃好玩好。”
說完,她走了上去,關上臥室門去換衣服,換完,她就決定走了。
陸霖晟緊緊蹙眉,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麼。
她晚上到底約了誰??
江慕水很快換好了衣服,換衣服的時候她的動作激動起來,忍不住手都在發抖,很迅速地將衣服換上了!!
抓起了鑰匙,在鏡子裏看了一下自己的妝容。
淡妝很美,就是眼眶有點出賣自己,很紅。
她順了一下頭發,然後就打開了門。
樓下,陸霖晟還在那裏跟鄒明月掰扯著什麼,眼看著已經五點多,夜幕要降臨了,他們還不去買菜可就吃不上什麼鬼鯽魚湯了。
江慕水走下來,禮貌笑著對他們說:“霖晟,媽,因因,你們坐著,今晚我約了客戶吃飯談事情,我時間快到,先走了。”
陳淺因可不想放過這個整她的機會,圍著那個彩色的大披肩,玩著上麵的流蘇,笑著說:“你要走啊?去哪裏?這麼晚了不會又去跟男客戶一起吃飯吧?吃完了玩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