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水安安靜靜地坐在對麵,看著蘇雅靠在自己的一個臂彎裏掉眼淚,抽泣著,天寒地凍之間她無處可去,隻能在自己麵前默默的哭。
以前那個堅強的蘇雅哪裏去了?
“”江慕水咬住吸管,喝了一口柚子茶,就這樣沒有說話,讓她哭完。
外麵的天色陰陰的,不知道會不會下雪。
畢竟入冬很久了。
“離婚的事你跟他提過了嗎?財產方麵我還沒看到,你直接跟我說,有什麼問題。”
蘇雅擦了擦眼淚,紅著眼睛,神情恍惚道:“大概就是他拿自己生意賺的錢,給父母在老家,買地蓋房那些花不了幾個錢,所以,他給了她妹妹豐厚的嫁妝,給父親投資了一個建築隊花的錢從來不讓我不知道,也不告訴我當初我結婚的時候裸婚甚至倒貼,現在卻這樣”
林疆創業的第一桶金是蘇雅父母那邊提供的,大概一百多萬的樣子,也再沒有問他們要回來。
蘇雅家裏書香門第,父母哪怕有那麼一點錢,也是攢了一輩子的。
江慕水知道蘇雅委屈。
可堅強如蘇雅,此刻臉色很茫然,很恍惚,很猶豫。
江慕水太熟悉這種表情,在打離婚官司打到中途的時候,遇到困難,太多的女方會想到就這麼算了,礙於麵子或者別的什麼,覺得還是算了吧。
可等撤案不足幾天,又哭哭啼啼地上門,比上一次還要慘烈。
岑啟凡說,這樣的“二回頭”他一般不接。
太麻煩了。
江慕水也麵臨了這樣的境況,她感覺到蘇雅的猶豫了,什麼時候猶豫不好,偏偏是在調查到最齷齪的部分的時候。
難道不應該更恨嗎?
怎麼會想到要放棄?
江慕水心頭“咯噔”了一下,突然麵色蒼白起來,伸手輕輕握住蘇雅的手,道:“蘇姐,蘇姐?”
“嗯?”蘇雅愣怔著,好久才慢慢抬起頭來。
“你上次帶我做的美容很好,我皮膚一直持續了好幾天,可這兩天熬夜又下去了,你再帶我去一次?”
蘇雅神情依舊恍惚:“好。好啊。去。”
“談完我們就去了。”
今天談的並不怎麼順利。
後半程蘇雅一直就不說話了,不讓她抽煙她就一直發愣,呆呆的,也不配合,江慕水越來越察覺到不對勁,她清楚地知道蘇雅想做什麼。
不可以。
她絕對不能做傻事。
今天哪怕談完也絕對不能放蘇雅一個人走。
怎麼辦?
她應該怎麼辦?
殷千城那邊確定她沒事之後,跟物業那邊的人講了加強安全,就回去了,現在在臨市回不來。律所裏麵的人也都在忙碌,誰會為了她的私事突然過來幫她?
兩個人從咖啡廳離開後就又去了美容院。
江慕水腦子紛亂地想著對策,想得腦子劇痛,她應該怎麼才能讓蘇雅放棄輕生的念頭?
到底該怎麼辦?!
帶她去見孩子,讓她產生對孩子的留戀?還是直接衝到林疆麵前甩到他臉上質問他?!
不。
都沒用。
對一個徹底絕望的人來說,這些都是沒用的。
林疆也不會因此幡然悔悟的。
江慕水以前聽說一個調查,所有的罪犯在麵臨較輕的刑罰時都不會悔過,一個殺人的罪犯,得意洋洋地說自己用三年牢獄換了別人一條命;接著二審後他被判死刑,上訴無效,他終於開始反思後悔,他當初不該殺那個人。
所以除非她現在能讓林疆變得一無所有,否則他永遠不會開始想,在他人生最低穀的時候是誰不離不棄,是誰生死相依。
被辜負的心卻都不會再熱起來了。
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蘇雅失去活的渴望,拋下孩子,就這麼絕望死去嗎?哪怕不死,以後也變成一具行屍走肉嗎?
江慕水說不出那些什麼為了孩子,為了自己好好活下去之類的話,她知道一個人被最愛的貶低到一文不值的時候,她絕望到聽不進任何的的話。
隻能這麼辦了。
江慕水想,隻能這麼辦。
一邊敷著麵膜,江慕水一邊將手機在自己的小手中攥緊,然後嗓音平靜清楚地跟她說:“蘇姐你之前支付給我的律師費,是多少呢?”
蘇雅頓了頓,臉稍微偏向她一眼,但仍舊恍惚茫然著並不在意:“幾萬塊。”
“我不是很在意那幾萬快,慕水,你放心,就算有一天我案子不打了,錢我也會當谘詢費一樣給你,你給我的東西值這麼多錢。”
看來她真的打算放棄了。
江慕水心頭酸澀不已,死死攥緊了手機。
她輕吸一口氣,努力讓口吻變得冰冷幽然,翻看了一下手機,道:“可是我在意啊,蘇姐你知道,我也就要離婚了,我境遇不好,從婆家拿不到太多錢,你才給我幾萬塊,肯定不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