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開一次性筷子,她端著筷子在盒飯上麵愣了很久,突然開口問他:“如果我以後,都好不了了呢?”
他打開最後一盒椒鹽排骨,抬眸看她一眼,原本隻是淡淡一眼,見她看得專注,也就不移開目光,專注和她對視了。
“其實很多的時候,”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就像剛剛,你語速快了,我其實是聽不見的,我們大多數時候的對話,我一半靠猜,一半是看唇語,但殷千城,我不是一個失聰失了多年的人,我的思維模式還跟正常人一樣,下意識地想去聽聲音,看唇語對我來說,好難好難,我好累好累。”
突然她就忍不住,眼眶濕潤了,但是把這麼多天以來,自己的感受說出來,她才覺得痛快一點。
她聽不見,她對著每一個跟她說話的人一臉懵逼。
為了不讓自己看上去很傻,她必須緊緊盯著那個人的唇,不斷地組合對方可能說出的話,然後幻化成中文的句子,塞進腦子裏,迅速地消化,再迅速地做出反應。
就像小的時候,學英語做口語對話練習似的,大腦高速運轉,說話交流對她來說,變成了一件恐懼又痛苦的事。
她還必須表現的很樂觀。
那麼多人跟她說這就是短暫的現象,她尤其自己首先不能懷疑,她必須堅定。
可是好累啊。
為什麼那麼多人都覺得她很容易?
她心裏的恐懼,就像此刻外麵刮的風一樣,早就呼嘯成聲了,他們都聽不見嗎?
殷千城從來都是這樣,他凝視著她的眼神依舊淡然如水,沒有什麼波瀾。
“”江慕水咬唇,覺得痛苦又尷尬,眼底的水光已經遮掩不住,她戳著碗裏的飯,一口都吃不下去,“你說點兒什麼吧,說說,你對我的看法。”
萬一以後,她真的好不了了呢?
他凝視著她許久,許久後,淡淡勾唇笑了一下,像是諷刺,掀開蓋子後扯過紙巾擦了擦手,沒說什麼。
“殷千城。”她叫。
她眼底水光浮動,啞聲說:“我們這樣總有一天會出問題,不是你,就是我,久病床前無孝子,我知道,你聽過這句話。”
她受不了他這樣的沉默。
但他不理會,她就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孩一樣,隻能擔心著自己的擔心,痛苦著自己的痛苦。
無法溝通的確是個很大的障礙,殷千城很承認這一點,可以前他們沒這麼熟的時候,溝通對他們來說毫無阻礙,不一樣關係不近不遠的嗎?
她跟陸霖晟能溝通,一直能,相識十幾年說過的話比吃過的鹽都多,又有什麼用?
“你想知道我怎麼想?”他抬眸,眸光凝重,沉聲道,“我想等到你好起來。”
“如果一直等不到呢?”江慕水眼眶泛了紅,柔嫩的手指掐緊了筷子,“我們現在感情很好,但是殷千城,我害怕食物腐爛變壞的過程,我也不忍心看一段感情逐漸變得疏遠,那比殺了我更難受。”
他冷笑。
“你膽小,沒試過自己去努力。”
江慕水皺眉,看不懂,重新聽他說了一遍,這才懂了。
“我沒試過嗎?那我今天,為什麼自己去醫院?我也想好,我自己的身體,我比你們都更想自己好起來。”
殷千城不想跟她爭。
但是,他想要她安心。
頓了頓,他索性放下筷子,一張淡然溫和的臉抬起看她一眼,接著,修長的手指探下去,脫下了自己的上衣來,丟在了沙發上。
——這、這是做什麼?
跪坐在地毯上的江慕水驚呆了,眼淚還殘留在她的眼睛裏,她纖長的睫毛被染得濕漉漉的,有些驚恐愣怔地看著從來沒在她的家裏,脫了衣服赤著上身的殷千城。
殷千城起身,繞過桌子走到她身邊去,單膝跪在她旁邊,抓起她一隻手道:“那我聽說,**關係,比什麼隻用嘴談戀愛的精神關係,要牢靠很多。你這麼怕失去我,那不如你要了我,這樣,你就不怕我跑了。”
江慕水驚呆了。
她手裏還拿著一雙筷子,接著筷子嘩啦一聲掉在了地毯上。
這什麼?
什麼啊?
這不是電視劇裏的台詞嗎?
這不是女主角的台詞嗎?
一個女生可以用**來捆縛住一個男人,她可從來沒見過一個男人這麼幹的,尤其,現在殷千城還眯起眼睛,像故意要勾引她一般,展開她的小手揉在自己胸膛上,嗓音變得性感嘶啞,開口道:“你要不要,驗驗貨?”
接著,沒等她反應過來,殷千城直接將她一把推倒在了地毯上。
他雙臂撐開在她身側,看著眼底滿是震驚的她,嘴角一勾,接著,就摟住她,俯首下去吻她的唇。
江慕水震驚了!!!
——不是在討論很嚴肅的問題嗎?
——怎麼就討論到了**關係?更搞笑的是他的言論,如果她害怕失去,不如早點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