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千城不為所動,繼續躺在床.上眯了一會,等她從洗手間裏出來,看著一下子收拾得很精神利落的她,嘴角彎彎,道:“說得好像我不起來,你自己一個人敢出去似的。”
江慕水一噎。
她往下抻毛衣的手僵在那裏,一個嫵媚的怒嗔眼神甩過來,道:“我那是怕自己一個人出去不禮貌,你到底起不起?”
殷千城:“不起。我要你過來給我順順毛才起。”
江慕水:“”
這男人。
有病是吧。
他跟誰學的年輕人網絡裏賣萌那一套啊。
跟他侄女嗎?
小學生們如今才玩那個呢。
兩個人在床.上一番打鬧,外麵聽見動靜了,矮胖婦人來敲門,道:“nicholas,你母親叫你出來吃飯!”
江慕水薄汗淋漓地一停,眸中閃過緊張來,又一個怨恨的眼神拋過去。
像是在說“你看現在誰都知道我不矜持”了。
殷千城沒再鬧,起身,撫了撫她的頭發,眼神微微異樣地看著外麵,親她一下,眼神溫柔道:“起來了。”
二樓的木地板有些鬆動,走上去咯吱咯吱響。
兩個人走下來,江慕水一抬頭,就借著外麵的光,看到了坐在木質餐桌前,那個綠色餐布映襯下,皮膚白皙神態優雅的東方女人。
江慕水幾乎要以為,在美國看到這樣唯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的女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而事實是,阮清幽的確就如一支孤傲的百合般盛開在那裏,看到她,眼神不鹹不淡,神情不慌不忙,那種從容不迫,歲月沉澱的感覺,不是一朝一夕能練就出來的。
矮胖婦人在忙碌著端上食物,別看阮清幽一動不動,整個房間的氣場卻都已經被她hold住。
就連殷千城走到她麵前,她的氣場都更勝他一籌。
不過見到兒子,阮清幽的眼神到底柔軟了好幾個度,在他過來之前,眼睛直直盯著他,直到他走過去,俯身下去,跟她擁抱,親吻她的麵龐。
她也伸手,溫柔地擁抱自己的兒子,摟著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聲低語了一會。
隔得不遠,江慕水也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隻是慌亂了一下——那種姿勢動作,讓她清晰認識到自己是個外人。
而在此之前,她還以為殷千城除了她,根本不會再和任何別的女人那麼親密的。
然而阮清幽並沒有一丁點兒挑釁的意思,放開殷千城之後,就轉著輪椅到了桌前,眼神跟他再無交集,看了江慕水一眼,就不卑不亢地輕聲道:“坐。”
江慕水這下回神,愣愣看著阮清幽。
她點點頭,用中文說道:“謝謝阿姨。”
阮清幽並不對這種禮貌的稱呼有半點反應,抽出餐巾鋪好在自己麵前,接著就完全不管他們了。
江慕水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幕,也是超級無語。
殷千城洗過手,扶著她的肩,在她旁邊坐下來了。
幾個人,吃飯吃得毫無聲息。
很明顯阮清幽的家教非常好,食不言寢不語,連要拿個調味罐也是用眼神示意,期間,她也沒問一句江慕水飯菜合不合口味,一直到矮胖婦人收拾了盤子,給幾個人泡了紅茶,然後一個人去廚房哼著歌洗碗了,阮清幽才拿過紅茶暖了暖手,看著他們開了口。
“好了,現在給我介紹一下吧。”
殷千城見終於可以說話了,整個人,沒有再像在殷家老宅時那麼囂張,規規矩矩地看著自己的母親,說道:“我的女朋友,在國內認識的,差不多一會去就認識到現在,正式交往幾個月,覺得合適結婚。”
他說完了。
我的天。
江慕水在心口感慨著,整個心髒跳得簡直瘋亂了一樣。
這一板一眼的,在演古代皇帝上朝嗎?
阮清幽眼睛看向江慕水,見她神情迷亂,說了一句:“這位小姐的意思呢?”
啊、啊?
江慕水這才反應過來,她也是要表態的,所以難道,她要特別認真的,不帶任何情緒地,說上那麼一句,是嗎?
她輕咳一聲都不敢,一點敷衍也不敢,連做個小動作都害怕是多餘,所以,幾乎是立刻地,點點頭,嗓音微微異樣道:“我同意。我們商量過了,的確是合適結婚。”
什麼啊。
根本沒商量過。
結婚這種事是水到渠成的,根本沒求婚,也沒正式走到那一步,隻不過一個年關來了,莫名其妙自然而然,就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