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水扇子一樣的長睫毛蓋在眼睛上,卻無法體味這種安慰,她扭開臉,眼眶又有一點濕濕的,情緒還是難自控。
殷千城低低歎息一聲,啞聲問:“去旁邊跟我說,嗯?別害怕,沒事了。”
江慕水僵了一會,低啞道:“你就不問我,到底是想起了什麼事嗎?我的反應那麼詭異”
他屏息,眼神複雜地凝眸看她,道:“能猜得到,但是想你親口說,我們從來沒聊過這種話題,你可以現在說,如果你想聊的話。”
想聊嗎?
“”
好像,也到了必然要聊這些的時候了。
嗬。
畢竟殷老爺子嫌棄過,為了阮清幽也特意避開過這話題,過去那麼久了的是非,至今卻還纏著她給她帶來難堪,因此她也想開口說說,她對這件事情的感覺呢。
她的小手輕柔伏在他胸口,臉扭過來,輕輕貼著他的胸膛,眼睛往下看。
眼眶緊跟著又紅了:“我可能會說得沒有那麼快,那麼順暢”
“你有耐心聽嗎?”
最後一句她說得極輕,像是道出這件事,對她來說極其艱難。
他胸口悶痛,抱緊了她,輕聲道:“還會有誰比我更有耐心呢?除了我,你又更想講給誰聽呢?”
沒有選擇。
也沒有別人。
他們在這個世界上隻擁有彼此。
殷千城摟住她的腰,啞聲安慰:“我有一輩子的時間聽你說,水兒,如果你願意的話,我隨時奉陪”
從服務台要了一瓶紅酒,殷千城拿了過來。
看了一眼地毯上的小女人,他垂眸,將紅酒打開,緩緩到了兩杯在矮桌上。
她柔軟的身子趴在矮桌上,就像個安睡的天使一樣,殷千城盯著看了一會兒,將紅酒倒好放在了她麵前。
扇子一樣的睫毛動了動,她抬起頭來,濕亮的水眸複雜地看了他一眼。
他走過去,坐下來將她抱入了懷中。
空氣中是淡淡的熏香味兒,從那個“山洞”裏緩緩飄出來的,熏著人有一點點頭疼,她感覺到他的吻在往下蔓延,到了鎖骨處。
江慕水極信任地仰頭,讓他的吻落在那處,一滴眼淚率先滑落了下來。
喉頭有些哽咽,她吸了吸鼻子說:“那就隻是個意外。”
“嗯。”
低沉的一聲,似乎很注意聽著,又好像是根本不在意。
他的手很溫柔,又霸道有力地扣緊著她的腰,讓她毫無離開自己懷抱的可能,暖烘烘的氛圍裏,她的傾訴欲來得一塌糊塗。
“那是個雨天,也就是我結婚那天,在銘山上的教堂裏。”
“我跟陸霖晟結婚結得有些倉促,學校的時候陸伯伯提起這件事,我隻當他是說說而已,霖晟有女朋友,我們最後還是不會成的所以你可想而知,結婚那天我有多詫異興奮,就像被天上掉下來的幸運砸暈了,暈到我隻顧著高興,別的什麼都顧不得了。”
“我的伴娘也很好,我跟喬喬在一起度過了四年,她比以前的閨蜜都更懂我,更敢愛敢恨。”
“”淺淺的布料摩擦聲,蕩起在兩人之間。
殷千城慢慢抬起頭,看著她幽然的黑眸裏蕩漾著幾分顧慮,輕吻她的嘴唇,低低道:“沒事什麼都可以說,繼續說水兒”
她睜著眼睛看著那昏暗的燈,眼眶已經紅了,手指慢慢曲起用力。
“然後那一天卻什麼都毀了。”
“說起來,陸伯伯算是我在陸家唯一的靠山,可偏偏那一天,他聽說我的事後就住院了,所以無論是被發現,被送到警局,還是送到醫院我沒有一個人陪著因為沒有人陪著,那一個晚上的記憶就一遍一遍,一遍遍地反複重複,直到我這輩子,都忘記不了”
他的臂膀突然有些僵硬,箍得她有些緊,埋首在她溫暖的脖頸裏,滾燙的呼吸都亂了方寸。
江慕水眼眶已然全紅,目光輕柔落在他身上,輕聲道:“千城,如果不是遇到你,可能這種事對我來說,會是永遠的陰影我甚至都不需要知道,對方到底為什麼那樣,為什麼會失控,會犯罪,我都不要知道,我隻知道,有些東西失去了,回不來,有些惡果種下了,也挖不出來”
“失去父母的時候,我也許是孤兒,但我不曾被羞辱傷害,可那件事過後”
她的手指像鉗子一樣,緊緊陷入他的肩膀裏,死死用力抓著,嗓音全然哽咽,抖著聲音酸澀道:“我沒有辦法為自己開脫,也沒有辦法,給自己開脫,我好像被打上了標簽,好像,從天堂掉進了地獄裏,滿身泥巴,沒人相信我是純潔幹淨的,你明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