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檢察官看岑啟凡梗著背站在那兒,僵硬得像塊兒鐵,也不忍心看了,正了正自己的帽子,慢慢擦肩走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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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的包,鑰匙和手機都在裏麵,查查有沒有什麼少的,按理說你該被監控,但是有人遠程給你做了個證,你現在可以走了”
一個助理將東西交給江慕水,看著眼前滿臉憔悴的小女人,說道。
削瘦的女子站在不遠處,此刻已經是晚上八點,她一口水一口飯都沒吃,被扣留到現在。
拿過自己的包,江慕水捋了一下耳邊的頭發,抬起頭。
“誰幫我求的情?明學長?”
助理聳聳肩:“我不認識,我也不了解,總之我們快下班了,你也先回去吧。”
房間很快變得空蕩蕩的,空無一人。
她的小手揣著手機,翻轉了幾下,最終重重吐出一口氣來,一邊開機,一邊打開門走了出去
“嘟”
電話隻響了一聲,就被人迅速接了起來。
“怎麼了?手機忘記開機了嗎?法庭早就散了你人在哪兒呢?說位置我去接你。”
黑色的夜幕沉沉地壓下來,在此刻猛然打開的手機裏聽見這種聲音,她有些鼻酸,看了一下腕上的表,說:“開庭結束後我有點事去忙了,沒事,我自己能打車回去”
“在法院附近麼?”
他的聲音橫加插.進來,卻一絲絲都不顯得突兀,她一愣,空曠的走廊裏隻剩下她一個人在走,黑色的西裝西褲,纖細非常,她握著手機一路走到外麵,卻見法院台階前空蕩蕩的空地上幾輛隱匿在黑暗中的車,其中一輛橫在台階前亮著燈,在等她。
她一步步走下去,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那輛車。
車子掉頭,開到她麵前,他探身過去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
月光下,他臉色有些黑,因為著急煩躁,但看見她的那一瞬間,胸口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先上來吧,這裏一個人都沒有了,就剩你了。”
一句話差點兒讓江慕水淚奔出來,她吸吸鼻子,直接上車了。
“六點多的時候我過來了一趟,打你電話打不通,就索性找到法庭來”他側過頭看了一眼,道,“開庭結果我知道了,還有一些旁的事,說你也牽涉其中了,情況有些棘手,但那些人也不太清楚細節所以我沒打聽到什麼。”
他在跟她說一下午的情況,言下之意就是讓她解釋。
纖細的身影靜靜躺靠在副駕駛座上,手無意識地攤開著,手機露著,她抿唇靜靜地在思考些什麼事,像是不喜歡將自己的苦難困境說給他聽,她實在是有些太倒黴了,這些對她呼嘯而來的事情也來得太莫名。
殷千城見她不太想說話,索性下個路口走了右轉車道,抓過她的手,輕聲說:“不回家做了,我們去外麵吃點兒東西。”
一碗熱氣騰騰的米線端上來,暖和了江慕水的內心,她愣了幾秒,然後拿起筷子來,努力讓自己有些食欲,一口氣吃了一小半的米線。
殷千城將牛肉卷放入她的碗中,看著她餓壞的模樣,放下筷子,輕輕揉了揉她的頭。
她一僵。
將一小嘬米線吸進嘴裏,她擦了擦嘴,一雙水眸泛著幾分光亮,輕聲說:“下午的事沒有什麼,隻是我沒想到,我們圈子裏居然會有人想要針對我,這件事看起來是關乎到顧西楊案子的宣判,實際上是衝我來的,剛好司法局的人在那兒,我可能要接受幾天調查,西楊上訴的時候我就去不了了,得委托岑師兄去。”
擰開礦泉水瓶喝了幾口,她又道:“我是有點受打擊,不過沒什麼,哪個圈子裏都有些明的暗的、說得出說不出的破事,我應該習慣,從業幾年沒遇到什麼坎坷,碰一次釘子也挺好的。”
挺好麼?
她的模樣看起來可不像是挺好的樣子。
殷千城沒有說話,靜靜伸出手去抓著她的小手。
江慕水又吃了兩口,忍不住停了下來,眼眶也有些濕潤,捋了一下頭發,說道:“他們真的挺厲害,有些事情就算是默認的潛規則,大家都心知肚明,也有人明知故犯,都沒什麼,但一旦擺到台麵上來,公布出去,又逢上打擊最嚴的時候,那你就是出頭鳥。也許你做的相比別人的惡劣輕很多,也許你根本就是純粹被冤枉的,那也沒用,你就是倒黴。”
可是,倒黴的卻總是她。
總是她總是她。
做點兒什麼壞事甚至什麼壞事都沒有做!卻還是被人推上風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