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見兩個人的情緒還有繼續爆發的可能,趕緊走出來,對殷千城說:“殷總,您消消氣,這裏這裏畢竟是工作的地方,有什麼問題,您跟陸先生也可以商量著解決,暴力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方法啊,對不對”
有人趕緊將殷千城打鬥中斷裂的表拿給他,拍著他身上的土,也有人給陸霖晟遞水,不斷有人朝這邊看過來,就像看戲一樣。
殷千城明白陸霖晟知道了什麼,也突然明白了他為什麼知道了這些,一條線已經慢慢串起來了。
有人拿了冰袋過來敷在他額上,他輕輕推開了。
——既然,殷莫北和殷莫霞那邊,知道了拉攏陸霖晟來對付他,那麼這幾個人大概就是有串聯,慕水這件事,大約就是二叔那邊策劃的。
但難道就是像陸霖晟說的,策劃這件事就是為了通過報複江慕水來報複他嗎?
太牽強。
也未免太簡單了些。
在滿地狼藉的原地站了一會,殷千城轉了幾圈,劇痛的大腦也沒有想清楚,但,他卻清楚了一點,她今天所受的痛苦,不是別人造成的,是他。
統統都是他造成的。
她不該承受這些的。
不該被毀掉的。
巨大的痛楚讓他難以排泄出去,難以控製自己,手都在劇顫,攥緊了拳頭才好一些。
他臉色慘白地沉默了好大一會,然後踹開前麵的椅子,冷聲道“收拾一下”,接著就抬腳,推開門走出了辦公室去!
一旁的陳淺因,愣愣地盯著這些,本來是給陸霖晟處理傷口的,但是最後,一邊處理,一邊聽他口口聲聲說著江慕水,兩個人談論著她聽不懂的內容,並且大打出手,她的心就一點一點冷下去,連問他一句的勇氣都沒有。
連胡鬧的勇氣也都沒有。
她滿心悲涼,等保安和助理們都出去半天了,陸霖晟還半點要說話的**都沒有,直接坐下來,繼續工作。
這兩個男人,為了江慕水打架。
打得這麼激烈。
說著配不配得上她的話。
嗬那她陳淺因從頭到尾,她陳淺因到底,算是個什麼??
***
醒來的時候天色依舊是黑蒙蒙的,四周靜寂,身旁有熟悉的熱度在浮動著。
江慕水的手被人握著,揣在懷裏,她窸窸窣窣地動了一下,發現他是靠在床頭睡著的,仔細感受,連衣服都沒有脫,就歪倒在她旁邊。
她這輕輕一動,他也醒了,放在額頭上的另一隻手拿下來,歪過頭看她。
“怎麼,就醒了嗎?”
他嗓音低沉黯啞,看了一眼手表,按亮表盤,道:“才五點半,多睡一會吧。”
她感受著撫摸在自己臉上的那隻手,突然之間有些驚詫,開口沙啞道:“你就這麼睡了一夜嗎?怎麼回來都不出聲,也不脫衣服?”
黑暗中他沉默了一會。
“回來的有些晚了,稀裏糊塗就在這兒睡著,沒來得及。”
他動了動,柔聲嘶啞道:“我去脫了衣服洗個澡,再陪你一會兒?”
她眼眶突然有點濕,道:“別洗了進來。”
殷千城心神蕩漾了一下,捏了捏她的小手,半晌後從鼻端舒出一口氣,脫了衣服,到被子裏緊緊抱住她。
她埋頭了好大一會,沒有起來。
“後天我要去一趟帝都等在那個報告會上做完檢討才能回來你”
“我知道你的安排了,”他開口輕聲打斷了她,嗓音像煙霧一樣在空中繚繞浮動著,輕拍著她,說,“我也會配合你作出安排,別問我想做什麼總之你做什麼都不要怕就好了”
不要怕。
可能嗎?
去帝都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檢討自己的“道德缺失”?以前她去進修的時候還完全不是這樣的,是優秀的人才能過去,才能一起參加研討,在圈子裏還有人稱過她為新秀,這樣巨大的落差,叫她此刻怎麼能接受?
眼淚再次浸透了枕頭,江慕水埋頭朝他溫暖的懷抱裏靠去,緊緊抱住了他。
殷千城黑暗中的冷眸一直睜開著,光線足夠的話可以看到裏麵布滿血絲,他的手臂一直僵硬著在用力,摟緊著她,卻又極力不讓她感受到自己的情緒。
這些都是他沒用。
他沒辦法給她減少半分痛苦。
他一直給她帶來傷害。
陸家的事是陸氏為了逃避他的打擊,而這一次是陸家和殷莫北聯合起來的報複。
一切都該是衝他來的。
一切都是。
卻偏偏讓她來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