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
海島。
江慕水曾經因為不喜歡水,所以有些抗拒去海島玩,她更喜歡的是陸地活動,而靠近臨海城市的那些海島名字和位置她並不熟悉。
冰冷的小手攥緊了淡水瓶子,她嘴裏是衝不去的鹹澀海水味兒,胃裏也有陣陣腥味,在惡心而難受地上湧著。
那身影蜷縮在那裏,像個蝸牛一樣緊緊縮在自己的保護殼,動也不動。
戴墨鏡的男人來回踱了好幾遍,扭頭,見在車上的時候她還聒噪著說東說西,剛剛浸泡了一下海水就徹底蔫了,一笑。
他戴著口罩的嘴悶悶地開口:“你早就這樣就對了。本來你也就沒有選擇。”
嗬嗬。
是啊。
她沒有選擇。
父母的離世她沒有選擇權,18歲成人後被陸家照顧和收養,她沒有選擇權。新婚當天就遭遇那樣的事,她亦沒有選擇權。
如今,連她的死她也沒有選擇的權利。
被海水浸濕的頭發貼著她的大半張臉,那臉色蒼白的人兒,聞言笑了一下,靠著蜷縮在那裏,依舊不動。
隻是身子在微微發抖。
這種等待死亡來臨的感覺,不好受。
——因為不管等待多久,她都是不會想死的。
冰冷的小手抓著瓶子,就像抓著自己的最後一線希望一樣,她期盼奇跡發生;期盼從而我降臨過好運的救世主,能在這最後的時分看她一眼!
戴墨鏡的男人坐不住,海上也是風浪大,有些顛簸,他站起身來,背著手跟甲板上的人說話。
她偷偷側過臉透過發絲看了一眼,手機就在他的風衣口袋裏。
眼前人來人往,像是要改變航向了,有人拿著光源看指南針和雷達判斷方向,戴墨鏡的男人也湊上前一起看著。
突然,一個黑影趁著所有人不注意一咕嚕起來,迅速從那個人口袋裏拿走了手機,衝到了甲板的邊緣!!
隻可惜了,那個人的手機是加密的,隻有緊急電話可以打!
她原本想要打殷千城的電話的,此刻卻隻能按出鍵盤來撥出了110三個數字,等待接通,此刻所有人都反應過來了,操著幾國語言就要跑向這邊搶手機,她直接拎了手機往海麵上方一放,嘶喊道:“誰也別過來!過來我帶它一起跳下去!!”
那算是跟陸地上聯係的唯一通訊工具,戴墨鏡的男人猛地製止了周圍人上前,隔著口罩墨鏡都看得出他冷漠的怒火。
好在這裏還是有微弱的信號的,電話“嘟嘟嘟”了三秒,竟然接通了。
一個女接線員的聲音傳來:“喂你好,這裏是”
就在江慕水組織語言開口的那個瞬間,一個黑漆漆的身影猛地溜到了她的身後,攥緊了她的手腕,在尖叫聲中兩個人扭打一番,在雙雙落水之前,男人輕鬆卸下了江慕水手裏的手機,丟回了遊艇之上!!
“噗通”兩聲齊齊的落水聲,伴隨著遊艇的馬達聲一起,響起在了深夜的海麵上
纖弱的手指,沾著血,傷口已經被海水泡的發白,刺痛無比,此刻正牢牢扒著甲板,不讓自己掉下去,被巨大的海浪衝走。
她仰麵看著上麵,眼淚將整個小臉都淌滿,怕水的本性讓她遊艇一動就嘶聲尖叫求救。
但甲板上的那些人脾氣很差,大概是生氣她居然逃跑,開著遊艇就讓她扒著甲板開了一段,戴墨鏡的男人怒吼著嗬斥一番才讓他們停下來,這大晚上的,夜色如此深,她掉進去之後連個泡都不會冒一下,絕對會誰也撈不到的!!
恐懼讓她的嗓子已經喊到撕裂了。
遊艇濺起的海水全部澆在她臉上身上,狼狽不堪。
逃跑的代價她嚐到了,但絕不後悔嚐試這逃生的機會。等終於有人抓著她的手再次將她從海水中撈上來的時候,她已經渾身半點溫度都沒有了,夏初的海水還是徹骨的冰涼,這一刻,才覺得毫無生機也或許她真的該去和父母團聚了
一個帶著海腥味的浴巾丟在了她身上,讓她擦幹淨海水,那個纖細的身影卻隻是撐著甲板伏在那裏,咳嗽出了滿肺的海水來,慘白著臉愣愣看著自己的手,眸中一片淒楚的死灰。
水嗒嗒嗒地落下來,聚在身子底下,一灘水。
或許,她這輩子是注定得不到幸福
誰都再也拯救不了她了
千城
對不起
我或許是真的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