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莫霞走出去一些,冷漠瞥了一眼樓下,道,“慕水,你現在去正好,趁著情沒淡,茶沒涼,還能做好這件事,明天的競標才是你真正報複殷家的唯一手段,其他的不用想了沒用。”
“再說你也可以驗證一下,看我說的那些話是不是騙你,是不是我挑撥離間,人現在就在下麵,你去問問,當年到底是不是他啊。”
尖銳的針往她心裏紮著,那股情緒崩潰快要爆開的感覺又來了,那麼那麼洶湧猛烈。
陸霖晟突然心生煩躁起來。
蹙眉,他扭頭對著殷莫霞道:“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少逼一點兒?!”
嗬。
這男人,還真的心疼了啊!
女人挑起下巴來,眸光變得狠辣,也回敬回去:“到了臨門一腳你都要護著嗎?不把她送出去,我們怎麼拿到競標底價?你今天做這些都還有什麼意義?!”
旁邊一直沉默的小女人冷冷抬起頭來,盯著樓下的那個身影,突然開口道:“不用爭了”
“你們不用爭了我去。”
她怎麼可能,不去呢?
她一個律師最習慣求證,不管多恐怖的事實她都得問個清楚,更何況這是她自己的事,她怎麼可能不問?
殷莫霞妖嬈地笑起來,眼裏散發著冷幽幽的光芒,妖嬈扭著腰靠近過去,夾著煙的手指了指,道,“樓下第二間,就是當年那個房間,你跟千城進去敘敘舊,對對峙,一旦出事就叫我們,我跟陸少就在隔壁。”
隨便吧。
誰在都無所謂。
江慕水,小心。此刻抱著肩的妖嬈女子,眸中透出的光芒,竟有些軟與心痛。
她是多想加上這麼一句,但此刻的殷莫霞,親手把她推進這場陰謀裏的殷莫霞,早已失去了說這句的資格。心軟都沒用了。
小女人纖弱的五指扣緊欄杆,感受著木質欄杆受潮的粘膩感,眸光一直冷冷盯著那個男人,在暴雨聲中,往下走去。
她的裙擺掃過樓梯。
樓梯吱呀作響。
一直在門口的男人聽見了這個動靜,身體微微一僵。
他等待已久。
他轉過頭去,如同穿梭回了兩年多前一般,目光與她那一雙蒼涼清澈的眼睛,正好對上!
***
套房的門被打開了。
店家將房卡遞給他們,說:“這可是間新的房子,屬於我們這間民宿最好的了,裝潢和設施都是一流,您二位,今晚在這裏住吧?有什麼需求再叫我,我隨時都在”
“門開著別關你出去吧。”
走在前麵的那個纖小的女人,打量著房間,嘶啞開口說道。
店家疑惑不已。
門開著?
他出去?
這兩個人開了房卻不關門嗎?
他為難地看著這房間裏的另一個人,那高大挺拔的身影稍微一動,卻也是沉聲開了口,看也不看他,“就照她說的做,出去。”
店家一個激靈,被冷氣從頭灌到了尾。
他連連點頭說是,出了門習慣性帶上門,卻突然想起要求,又趕緊打開房門,讓房門大敞,這才疑惑著出去了。
房間裏一片安靜。
整個套房的裝修是新中式的,桃木色的窗戶,格子鑲嵌著玻璃,床帶一絲絲美式風格,整個房間的色調是較深的原木色。
如果不開燈的話,這跟兩年前的景致還真是有點像。
江慕水背著手,輕輕閉上了眼睛,吸了一口這裏早已完全不同的空氣,回憶翻湧而上,再加上他就站在這裏,一丁點兒都不給她喘氣機會。
腦海裏閃過這些怎麼都想象不到的照片,她睫毛根部開始滲出淚水,肩膀也開始發顫。
她睜開眼,眨了眨眼睛,然後轉身,看著他。
這個男人怎麼能那麼坦然?
即便在這裏,也能跟她淡然地對視?
小女人眸光淡然平靜地看著他,背著手,啞聲問:“你從第一開始遇到我,就認出我了?知道我是誰?兩年多前你突然出國,知不知道這件案子最後抓不到凶手所以變成懸案,而我之後的處境很不好?”
她最終還是知道這件事了。
該來的,還是來了。
不知道怎麼,殷千城曾以為這一天到來的時候會有種天崩地裂的感覺,卻原來並沒有,也或許是她太平靜了,平靜得有些可怕,才讓他心頭的恐懼感愈發深重。
但那不是畏罪的恐懼感,他不清楚那是什麼。
他沉默了好半晌,隱約可見整個牙齒都是緊咬著的,沉聲低啞開口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