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就為了這麼一瞬間的驚鴻一瞥,殷千城轟然,被震在原地。
“”他反應過來,臉色驀地沉下來,就要追上去,卻被常遠猛地拉住,“哎你幹什麼——人家不是故意,是你突然衝出去了。”
常遠以為他要找人家商務車的麻煩。
“不是,我看到慕水了。”殷千城冷沉回了一句,擺脫他的手,就朝商務車疾步追去。
“你瘋啦?你看清楚那輛車,上麵寫著電子廠的標語,是帝都的一家最大電子元器件代工廠的公務車,江慕水會在上麵!!”
這話像一根絕望的繩索,緊緊牽扯住了殷千城的腳步。
他遲疑一下,額上的青筋緊繃著,嗓音冷冽篤定,“可我看到了,是她!”
別逗了好嗎?
常遠氣急,跟著追上去,腳步都帶風,“別發瘋了好嗎?銷售團隊將幾個國外大客戶給你拖到現在,就等著你去見,你現在要去追一個莫須有的江慕水?”
“這些年你不是沒找過,哪兒你都找了,看著像的你就上去問,你問著一個是的了嗎!一年多了你非但沒治好病,你魔怔了是吧!!殷千城,你這樣發瘋也該有個頭,你跟我說你到底想瘋到哪一年為止!!”
常遠大吼了一聲,吼得雙目赤紅,腳步停在原地,嗬止住了前麵的那個男人。
男人的腳步,遲疑地緩了下來。
見那個男人挺拔的身影僵硬了下來,常遠喘了兩口氣,這才憤憤不平地繼續走上前去。
手扳住他的肩膀,常遠勸道,“別固執了,你不為你自己考慮,也得為你家人考慮一下,這輩子總不能為這一個人生生耗死你自己吧?別想了,她要是想被你找到,她早就回來了。”
這一句最最殘忍的話,常遠憋了很久。
很久很久了。
——“她要想被你找到,她早回來了。”
他知道這句話對殷千城來說有多殘忍,他聽了,會有多絕望。
常遠原本想著關於江慕水的事,隨著時間慢慢過去,殷千城總會淡忘,嗬,可是他偏偏錯了。
江慕水這三個字,非但沒有被時間衝淡哪怕一丁點兒。
她已經快把殷千城這個人,生生弄瘋,弄魔怔了。
——怎麼魔怔?就像現在這樣,衝上去就問,就發瘋,這件事發生不是一次兩次了,說他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好,說他大驚小怪,他不遺餘力也罷,總之,這種情況愈演愈烈。
平時不發作還好,發作起來,會嚇著所有還在意他的人。
常遠也是真的受不了了。
他作為下屬、作為朋友尚且如此,殷千城的家人又會怎麼想呢?老爺子後悔自己當年所做的一切,他的確收獲了一個殺伐果斷的殷千城,可是,他卻失去了一個有血有肉的親孫子。
冷峻挺拔的身影,在停車場裏站了很久,殷千城必須承認,他或許就是一時魔怔,看到一個像的,他就不忍心放過。
那個身影不是的概率,大約也是百分之一百吧?
可他,竟然還是想去確認。
將外套換了隻手,他片刻迅速地恢複了一臉冰冷嚴肅的工作狀態,看了看手表,道“快一點”,抬腳,朝著展廳走去了。
常遠一愣,又趕緊跟上,西裝下擺在風中被掀起,又落下。
不是瘋子,就是工作狂。
這樣的殷千城——怎麼想,怎麼讓人覺得可怕。
商務車晃晃悠悠地停下。
黃靈伸了個懶腰,抱怨說:“剛剛睡得好好的,猛地急刹車幹什麼呀,吵死了我們到了嗎?”
江慕水看了一眼外麵燈火輝煌的會展中心,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到了。車停在會展中心車場裏,酒店在附近,我們自己走路過去。”
黃靈還是有些興奮的,一邊收拾行李一邊說:“在我們小地方叫旅館,這裏就叫酒店,什麼標準啊?三星還是四星的?總不可能是五星的,總部可沒那麼大方。”
江慕水聽出了她口吻裏的小期待,一笑,將小巧幹淨的行李包放在座位上,等著她收拾好,跟在她後麵,檢查了沒有遺漏,才跟她一起下車去了。
黃靈很依賴她,挽著她的手臂靠著她的肩,一起朝酒店進發。
“你看,外國人!”
黃靈大驚小怪地一聲叫,手指引領著她一道朝著對麵的八號展廳玻璃門看去了。
江慕水之前在銘城的時候見多了外國人,並不稀奇,但那是一對棕色卷發係,深色皮膚的印度人,她也就跟著,歪著頭,多看了兩眼。
一行人擦著她的肩膀走了過去。